我的妈妈,母亲,持续向我灌注,我是灾星的念头,我是灾难、祸患的起源。
我需要小心谨慎,以免给世界带来灾难,以免给别人带来灾难。
所以,他们(他们指男人、女人,我妈、我弟、我爸),什么都不用做,而我管住我自己的手脚,我的念头。
我什么时候成了整个家庭的大乳房?持续的供养,被吃干抹净。他们可以随意折腾,而我必须小心翼翼,避免给他们带来灾难。可是他们给我带来了深重的灾难。
我处处小心,不敢逾越规矩,不敢惹麻烦。如果我惹了麻烦,我就成了灾星,坐实了我妈对我灾星的预言。
我极力地避免犯错误,避免成为我妈口中的灾星。
但是,我发现我不得不犯错误,我无法不犯错误,我不可避免地成为她口中的灾星,我很痛苦。
那些错误并不是我妈勾引我去犯的,而是由于我自己的眼界不够广,见识不够多,无法时刻保持清醒,因为我的疏忽,造成的。
我很绝望,我想大哭一场,不想谋划未来,谋划未来没有用,我的一举一动都会给别人带来深重的灾难。
一个母亲,认为她的女儿是灾星,是祸患的起源。
人们对祸患是怎样的观念,歧视,绞杀,孤立,封闭,镇压。
那我的妈妈,我的母亲,是否也动过绞杀我的念头。
我曾经被深沉地逼入到绝望的死巷,差点无处逃生。我好不容易找到一点点空隙的角落可以活动——处处小心,处处小心,这样我就能有一点点喘息的机会。
这是我的生活方式——希望别人安全,希望别人都好。让他们不要因为认识我,遭遇困难,犯错误,倒霉,生活出现问题。可是,这些在某些理论家的眼里,是一个人全能自恋的体现。他们认为这个自大的人,狂妄地想控制世界,控制所有人,但是这个人,实际上,出发点是求得一点点生存的空间,让自己活下去,让自己不被吃干抹净。
如果不知道什么是剥削,那就问问女人,每个女人,大多都有被剥削的经验。
我以为我忍辱负重,委屈求全,终于控制住了局面,突然间,从某个角度望过去,我才是被剥削的底层,他们身上都有皮可以保护自己,而我是最先被剥削掉的,我浸泡在痛苦中的日子,比她们,我家庭中的男男女女们都长。
我爸,我弟可以剥削我妈,我妈剥削我,我剥削谁呢?
能量被耗竭,但是没有补充的愤怒!
我已经没有什么能给这个家庭了,这个家庭已经吸干了我的所有。
家庭中的第一个女儿,是这个家庭的大乳房,血包,充电宝。
在自身枯竭的状态下,我觉得这个家庭像是我的一个对手,和我一起抢夺有限的资源。当我的家庭从我这里拿走太多的时候,放弃家庭,让我妈自生自灭,让我爸自生自灭,让我弟自生自灭的念头,就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想离家出走,一走了之,也许几十年之后回来,看到两座坟,三座坟,我都无所谓,也许会悲伤,我能接受悲伤。
也许几十年之后不回来
这两种选择,对于我来说,都是自然的选择。如果没有道德的约束,应该不算是道德,是舆论,是乌合之众的口舌,我想一走了之。他们从新房,变成一抔没人看见的黄土,都无所谓。
我想走,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哪儿?没计划,就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