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宿舍的路上有个水果摊，为躲避城管，所以晚上出摊，摊主是个四十左右的男人，个子小小的，水果品质不错，价格公道，分量也足，所以常买。
前些日子北京开两会，城管查的很严，包括他再内的路边小摊一夜之间都消失了，大概有半个月没有见到过他。
两会蓝消失了，雾霾卷土重来，水果摊主和他的三轮车又重出江湖。
他瘦了些，整个人看起来也警觉了不少，这次他换掉了之前的三轮车，开着一辆面包车，停靠在路边，以防城管巡查，便于逃跑。
问到他这几天不出摊的原因，才知道他被城管抓了，蹲了几天号子，三轮车也被没收。
那语气有一种调侃，又有些无可奈何。
我买了香蕉、梨子和草莓，他还特意给我添了一个苹果，说是要感谢老主顾。
昨晚从图书馆出来，心想又该买些水果了，奖学金刚发下来，所以还在盘算多买一个菠萝吃。
快下天桥的时候就听到一阵嘈杂，心里莫名有一种直觉，这水果摊要倒霉。
果然不出所料，几个城管围着他推推搡搡的，水果撒了一地，这摊主一看自己的水果撒了一地，心里肯定是又气又急，言语中带着愤怒和脏字，当然城管也不是吃素的，能搬走的都搬上了车，剩下的三下五除二就把水果摊给掀了。
摊主一边拦着一边捡着水果，城管看到这个落魄的男人也来了兴致，趁男人猫腰捡水果的时候，一脚揣在他腰上，实实在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几个城管围着哈哈地笑，我看到摊主趴在地上没动，心里还想着他可能耍赖，讹诈城管。
但我错了，刚开始城管一直在笑，男人爬着不动，后来我才听到，在这起伏的笑声中有摊主凄厉的哭声。
我想这摊主大概是哭自己的悲苦，可能他有八十的老母亲需要照顾，也可能有生病的小儿子急需医药费，或者他就是穷，穷到靠摆摊挣点小钱维持生计。
那哭声从一个四十岁男人的喉咙发出，悲怆又带着些自暴自弃的意味，渐渐哭声掩埋了城管的笑声。
接着，男人被城管押解上了汽车，三轮车也被拖走，常在新闻里看到的事件，真真切切发生在了我的眼前。
我对这哭声内涵的猜想让我的脚步显得沉重，我是同情他的，我对他的遭遇是不忍的，我想如果没有这些城管，他可能在收摊之后回到家里吃上一碗妻子准备的热腾腾的夜宵，也可能看着睡梦中的儿子心满意足地笑笑。
城管的汽车一阵鸣笛，将我拉回了现实。
在微博上看到别人曾说的话很有道理。
我突然觉得自己这一副嘴脸很滑稽，我算什么东西，居然也敢对生活动了恻隐之心。
还有些水果零星散落在角落，我赶紧上前捡起一个菠萝，心满意足地回了宿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