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圣诞节前夕,蒋小姐更新了她的朋友圈,放了一张她和一个男孩的照片。典型的现代人秀恩爱的方式,只不过蒋小姐这两年来秀的都是同一个人。
蒋小姐是我们高中文科班的班长,文科班最大的特点就是女生多,根据自然法则同类无法和平共存的道理,暗流涌动的班级里蒋小姐这个班长却当得格外合乎民心。她不是那种会刻意讨好别人的女孩,她只是会很聪明的懂得所有关怀都需适可而止,而这个道理到了她自己身上就不幸的失灵了。
高二那年,我和蒋小姐坐在排球场上的网下,我们腿上做作的放着一本历史书,掩盖我们的无聊和修饰我们对学习的热忱。
蒋小姐站起身去捡篮球的时候我丝毫不以为意,但八卦的人名群众的闲言碎语就是这么传出来的,
“看,那是班长喜欢的男孩。”
“一般啊,高三吗?”
“对啊,是学霸吗”
“才不是勒,学校红榜都没上过。”
“哦……”
我的眼里却清晰的记得,蒋小姐丢下腿上的书,冲出去捡起那个和他相距至少100多米的篮球,如此“举手之劳”的递给那个满头大汗,油光满面的男生。那男生应该是礼貌的说了声谢谢,蒋小姐洒脱的摆手客气里脸上泛起的红晕在阳光下毫无保留的暴露。她藏不住笑回来的时候,我就明白空穴不来风这句话是对的。
那个年纪的女生对喜欢一个人多半采取的是一个藏字,她们都顶着早恋的压力,在不大的校园的角落里偶尔会说起心里的秘密,每次说时还总要私下打探深怕隔墙有耳。
蒋小姐是少数的直面内心的女孩,她在追求高三那位学长的事是全班公开的秘密,班级的难得团结是为了替自己班长掩盖萌动的少女心,也不乏浪漫之意。
我们下午下课和晚自修间隔的时间是很短暂的,学校似乎早就精于算计的只允许学生去做吃饭这一件事,那段时间的蒋小姐只好放弃了吃饭选择了操场,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诚然她做出了她当下觉得最重要的事,看那个男孩参加体能训练。
据蒋小姐言,那男生要报考我们省内的一所警察学院,提前的体能招生考试进在眼前。蒋小姐每天都如一个健身教练一样,蹲在操场上数着男孩的跑步圈数,算着他铅球扔出的弧线符不符合抛物线定理。
她一整天的期待都在那一段短暂的被牺牲掉的晚饭时光里,她可以因为这短暂的二十分钟而灿烂于其他的23小时40分钟。
那时候我觉得比晚自习教室里白炽灯还要明亮的就是蒋小姐那嘴角飞扬的微笑脸庞。
蒋小姐的告白是伴随着失恋一同而来的,她在临近高考的那个星期里,用最原始的方式写了一张卡片给那个男孩,祝他高考加油并道出自己这一年的心意。那天中午,在我们的唏嘘中那男孩抱着一个红色的阿狸娃娃送给蒋小姐,只不过他说的并非是谢谢你,我愿意之类的诺言,而是一番甚至不如拒绝的规劝蒋小姐好好学习的话。
蒋小姐抱着那个火红的阿狸,坐在透光的玻璃窗户下,明晃晃的盛夏阳光和她空洞的眼神一样焦灼如死灰一般。
我们的高三来临时,我和蒋小姐依旧坐在排球场上的排球网下,只不过那时候的我地确在认真的翻着一本历史书。在我抬头的时候,我才发现,蒋小姐在看张嘉佳的《从你的全世界路过》。
蒋小姐看着我甜蜜一笑说:“神奇吗,我两个月前送给学长的书他现在重新送给我,我们在一起啦。”我看着蒋小姐有一丝震惊,但依旧说着恭喜你。
后来,蒋小姐在高三备考的那段时间里把所有目标都改成了那一所警察学院,那男孩在高考时超常发挥进了那所学校。
瘦弱的蒋小姐又重新回到了她不吃晚饭而去操场的习惯,只不过这一次在为着她自己的目标的时候她却孤身一人。
毕业后的酒会上,我了解到蒋小姐的高考发挥失常她去了一所外语类大学读中文系。
我始终觉得蒋小姐堵上她所有的梦想去为一个人,而那个人在自己的梦想面前,让蒋小姐静坐了那样漫长的一个午后,究竟是谁从谁的全世界路过?
看着他们如今依旧在一起的照片,我还是想祝福蒋小姐,依旧倾佩她青春无谓,爱情不死,但愿她们谁都不要错过谁,但愿那男孩再面临人生选择题时会同蒋小姐一般选择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