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累了吧,歇会吧。”
“我不累。”
“妈,你还忙着呢,等会再干吧。”
“没事,我不累。”
“妈,我求求你了,别忙乎了,现在啥买不到,啥吃不上啊,不用特地为我准备什么,得空多歇会儿别累着了。”
“我知道了,你别操心,我不累。”
当我嬉笑着从背后抱住那个自打知道我春节要回家就开始像陀螺一样为我准备操劳的妈妈的娇小的身躯时,她总是回答:我不累。
我脸上堆着笑容,内心却抑制不住一阵阵的酸楚与内疚。看着她不停的操劳,我知道她对我的担心,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是我就是知道。只要我回来,妈妈就会默默的准备各种东西。偶然我随口说喜欢妈妈做的某样东西,我回来后就肯定在桌上。有一次我说南方的面食吃不习惯,还是妈妈做的馒头、花卷好吃。这她可记住了,之前准备还没吃完,初三晚上就又和了一大盆面,放在暖气边上醒发,还泡了一盆红豆。第二天一大早我还在睡梦中时就听见一阵闹钟响过黑暗中那个娇小的身影已经起床了。等我彻底睡醒来到厨房时,第一锅冒着热气个个看着暄软开花的花卷已经出锅了。她用手指按了按出锅的花卷,笑着说:这个蒸好了,碱不大不小,这次我放了胡油,香,你看这颜色。等会再蒸点肉包和豆包。“啊,不要了,这个就可以了,少弄点就行,别累着。”“我不累。”我发觉我实在有点说服不了她。然后就看那泡好的红豆,补她利落的放进锅里--煮熟--再压碎--加进红糖调成红豆馅;一会又把一块肉三下五除二剁碎,然后剁成菜泥,调成包子馅,揉面、擀皮儿、包馅、上蒸锅。即使我在边上打着下手,也觉得这工序有点多,我暗暗想如果是我一个人做得累死。可是妈妈说这很简单,做起来快得很。
可是之后我又一句无心之语,让她老人家又开始行动了。那是我看到桌上有个保温杯的外面套了个杯套,我拿起来随口说了句:“这个杯套不错,我到时也买一个去。”
“这个挺好的吧,是我钩的,这个很简单,我和别人学得,一二天就能钩好。”妈妈有点得意的看着她的杰作。
“啊,不要了,这个买下也没多少钱,费这力气干嘛,对颈椎也不好。”
“买的哪有这个结实,家里刚好还有多余的线“,很快她又倾刻间把压箱底的线翻出来,整理了一下。只要有空闲的时间,中午觉也不睡,拿个钩针坐到小板凳上钩了起来,渐渐的一团线就变成了一个平整有型的杯套,大半天终于织好了一个。在我拿着杯套赞叹她的巧手杰作时,她又起针钩了起来“干嘛,还钩啊?”“再给你钩一个换着用。”她嘴上说着,手里并不闲着,那个钩针和毛线在她手里翻飞游走。我突然有点明白了孟郊《游子吟》中: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所要表达的感受。妈妈是想在我回家的短短这几天内,把能为我做的都做了。
离开家去另一个城市生活了十几年后,在外面经历了风风雨雨,知道了活着不易,回过头看看妈妈的操劳,才知道她嘴里的:不累,就似我嘴里的:我很好,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