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外公已经去世有六年之久,可我常常怀念他,怀念他的音容笑貌,怀念他在世时的一举一动。仿佛他从来都没有离开我一样。
记得他刚去世的那两年里我经常梦见他。梦见他早早起来在院子里带一副老花镜,坐在椅子上专注的看书,梦见他在厨房里忙,给我们做好吃的。梦见他在乡下的田野里散步。
小时候爸爸妈妈很忙,童年大部分时间是和外公一起度过的,他的言行举止深深的影响到我。外公会写一手漂亮的毛笔字,会看风水,懂周易。他那个年代物资匮乏,对联都是手写的。逢年过节的时候,外公就准备好笔墨纸砚,搬一张大桌子在院子里写对联送给乡亲们。愿意给钱的就随便付点钱,家里困难的,他都是送的。那时候外公的院子里很热闹,常常聚满了人。
目睹着外公在那饱蘸笔墨行云流水般的挥洒。看着他笔墨下一个个漂亮灵动的毛笔字,黑红相映的那样喜庆。乡亲们都夸外公的字写的好,当时看的我都舍不得眨眼睛,甚是好奇羡慕。
就趁他没事不注意的时候也拿着笔模仿着他的样子比划。
外公看到了,他是一个没有脾气,平易近人,整天笑呵呵的老头。笑眯眯的,没有责怪我,握着我的手,教我怎样写。后来他告诉我想写好毛笔字,得先练硬笔书法,等硬笔字练得差不多了,再去练毛笔字。我很听话,我就回家先练字。因为看到外公泼墨挥洒的时候,实在羡慕。所以呢,自己对练字一点都不排斥,每天一页一页的练,把它当成了一种享受。所以我上小学的时候写的书法一直都是放在报刊栏里做展览。班级里有时候选活动,做个书法展览的,基本上同学都是选我来做。
因为喜欢练字,把性格也练得能静下心,沉下心来,还特别喜欢画画。
外公不仅能写一手好字,他还会唱京剧,放暑假和寒假,我是从来不在家里呆的,一定要去姥姥家,还好,去姥姥家的路特别近。
以前从来都不知道外公唱戏那么好听,一个黄昏,太阳还很高,我走在田野里,远远传来唱戏的声音,和我在电视上听的栏目《梨园春》里传出来的一样。在仔细听听这分明是从屋后不远处的田野里传过来的啊。我就很好奇,忍不住问姥姥,我说:“姥姥,这是谁在唱呀?怎么唱的那么好听啊?”姥姥说:“那是你姥爷在唱呀。”
我喜出望外,嘴里念着:“我姥爷好厉害啊!”一蹦一跳的追着姥爷的身影,我要仔细听听。
外公在田野里散步,忘情地唱着他的戏,仿佛和角色融入了一样。绿油油的秧苗衬托着他伟岸的身影,外公长得特别帅,鼻梁高高的,个子也很高。那个时候我就静静的跟着他身后也不敢靠的太近,怕打扰了他。等他唱完,想休息了,我就追上去,外公就会牵着我的手去给我买好吃的。
外公的孙子,孙女,外孙有好几个,我的表哥,舅舅,舅妈都说外公最疼的是我,因为我经常缠着外公,外公也特别喜欢拉着我去街上给我买衣服,给我买好吃的。
我记得,尤其是夏天的时候,我早上一睁开眼,天一亮我就去找外公。外公就已经坐在院子的椅子上,在那看书。
有时候想跟外公比早起,我心里想我只要天一亮,我一睁眼我就来找你,我看你起来了没有?结果外公依然坐在那看书。
有一天我起来晚了,看外公不在院子里。就问姥姥:“我姥爷呢?”
姥姥说:“在后院里散步,早饭做好了,去喊你姥爷回来一起吃饭吧。”
我问姥姥:“我姥爷今天早上没看书吗?”
“他看过了,你来太晚了。”姥姥一边在厨房忙活一边对我说。那时候的自己只有几岁,但是脑海里深深地印刻着外公看书的样子很帅。
外公不仅经常给别人看风水,懂周易,还是村里的会计。听妈妈说,外公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父亲也没了母亲是个孤儿。外公是跟他的姥姥一起长大的。然后外公很小的时候就跟当地一家很有钱的地主做长工。
地主觉得外公很诚实,很实在,就让外公陪着他的儿子做伴读。外公就在那个时候读了很多书。后来凭着自己的才学,当了村里的会计。
记得小的时候外公家里什么都不多,但是就是书多,随处都是书。好几箱的书,那个时候没有书架,桌子上,床上,甚至坐到椅子上,感觉随手都能摸到书。
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我就开始模仿着外公的样子去看那些书。先从自己看得懂的书,童话故事到杂志,最后到小说爱不释手。越看越觉得有意思,心里想怪不得外公一有空就看书,书里大有乾坤,真的很有意思。
也正是因为小时候和外公一起的岁月里,他潜移默化让我耳濡目染他的一言一行。我也不知何时起一有时间就喜欢手里那本书看。所以我的语文成绩和作文从来都不差过,并且学起来还很轻松很热爱。
在到后来我走上社会,即使一个人也从未觉得孤独,孤寂。孤独难捱的时光,一本小说,一摞爱看的书陪伴着我的人生。在一本喜欢的书里,可以供青藏别人的悲伤,别人的喜悦,可以跟高人先贤圣人为伍。焦灼的心渐渐变得安静,也没有攀比。生活感觉到过的是那样的安静,知足。看书成了人生最美好的时光。
最开始朋友喊打牌,刚开始我会应酬一下,但是拿着牌的手,总觉得乏味也没有意思,我从来不喜欢争争吵吵,或者是不甘心输钱,想赢点。在牌桌上浪费这时光。所以一不小心都打起了瞌睡。后来朋友也不喊我打牌了,闲暇的时光写写字,看看书,。眼前总会浮现外公的样子,个头高高的老头,鼻梁高挺,长相帅气,满腹诗书和蔼可亲。
有朋友好奇问我你这么爱看书,这么爱安静,是不是因为你的爸爸爱看书?或者是妈妈?我笑笑说:“我的爸爸从来不看书,我的妈妈偶然看。”后来细想想,真正影响我的人,是我的外公啊,他日复一日,每天早上早起在院子里看书,从不间断。看完书去散散步。一般下午没事的的时候,只要在家里,就能看到他孜孜不倦的看着一本厚厚的书,那么专注忘我。他也是我一生中最崇拜的人。最想活成他那样的样子,写一手好的毛笔字,上次天文下知地理,他看风水懂周易,足够养活一家人了,还在村里当会计。更重要的是,他还会做一手好饭好菜,那个时候没有饭店,在他们那个年代,乡亲们家里有红白事的时候,都请外公去给他们掌勺在自家大院里摆酒席。因为做的菜实在太好吃,还是远近闻名的大厨。
那时候的人都很实在,热情。外公从不说要钱的事,从不跟别人提钱。有钱的人家就多给点钱,送烟送酒,普通的人家就送烟送点生活用品就好。或者别人什么都不送都没有关系,外公从来都不计较,总是乐呵呵的。不过偶尔外婆会说一下:“这次帮的什么忙呀,人还搞得那么累,忙活了两天咋啥都没送?外公总是乐呵呵的说:“帮个忙,算个啥,没送就没送呗!”所以外公的人缘还特别好。
外公还是极其善良,喜欢怜悯别人的人。路边的乞丐没有吃的,他都把他们喊到家里吃个十天半月的,临走的时候还把外婆给他纳的新鞋送给别人,送钱送米送干粮,还嘱咐别人没有吃的再来。外婆爱干净,嫌脏,为此外婆不乐意了,跟外公吵了好几次架。后来外公稍微收敛点,就不敢把别人喊到家里了。但是依然挡不住他行善的心,他在路上,看到乞讨可怜的人都会给钱给别人买吃的。
外公陪伴了我整个童年。童年的时候,他经常给我讲故事,小时候脑袋里有很多为什么,只要问外公都能得到答案。外公走了好多年,他的心地善良,满腹诗书。一直影响着我。我经常会帮别人做我力所能及的事,经常有长辈说闺女啊,你积福呀。能帮到别人也觉得是一种快乐,是发自内心的,从来没有多想。
其实 这些都是外公潜移默化的影响到了我,跟外公的才学比,我还没有他的十分之一,所以我常常能想起他,把他当做我心里的榜样。他在天上,离开我们好多年了。但是他一直都活在我的心里,仿佛从未离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