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走过黄河大桥,下面是已经完全冰封的黄河,大桥很神奇隔断了黄河的冰封,大桥上游全是厚冰,全是浪花翻卷时被冰冻起来的冰浪花,而仅仅隔了个桥墩,下游便是雪融后的滚滚黄河流。黄河大桥上,朔风凌冽,左脚踏住的是大河冰封,右脚踏住的是巨龙奔腾,那感觉真是不错。之后跨过大桥不小心一脚踏进了内蒙古,内蒙和宁夏隔河两岸,但内蒙连一棵树都见不到,放眼能见千里,但千里无丝毫绿色,天是压抑的浓重的尘土的灰色,地是更厚的更让人眼睛疲惫的灰色,整个天地一片大大的混沌我走到一个内蒙的山包的上大吼了几声,拍了几张照片,狂奔了一阵,就马上打道回府,这样的景色苍凉而沉重。
但这里的黄河竟然连一个堤坝都没有连一个来自远古的高高的河床遗迹都没有,全部任由黄河在平坦无边的荒原上自由的流淌宽广的流淌浩浩荡荡的流淌,我不知道桀骜不驯的黄河,是怎样和缓的流过了这一片大原?我不知道博大的黄河纵深的黄河又是因为什么让自己的滔滔大流在此处变得犹如母亲的乳汁般慈爱甘甜?我更不知道,为何一水之隔,右岸是塞上江南,富庶丰饶,左岸却是内蒙往深处无限伸展的戈壁大漠?我不知道,对于黄河,我有太多的不知道。但我相信他已然在我的血脉和灵魂中一直的流淌着,流淌着的。后来我又在黄河的左岸一座孤立的黄土山头发现了一座幽深的洞穴,又在洞穴的土壁发现了,远古的化石,发现了千百万年沉积的沙粒,发现了黄河腹地千百万年甚至是亿万年前在她博大强健的心脏里和它一起跳动的来自亘古的生命存在,面对这样的黄河,我只能跪拜和感动。
从黄河大桥回来,第二天就要回我的千年宋城虔州了,然后是回到我大山深处的客家人家。但晚上电话订票,却一不小心被骗了,网上找的不是铁道部的订票电话,结果288元就这样打了水漂,后悔莫及,心中有一股小小的失落感。好在身上剩的钱刚刚够买另一张回程火车票,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苦笑。看来今年我得多注意一点点了。此刻整个宁夏石嘴山的火车站候车厅只有我一个人,等着凌晨一点的车回家,是从石嘴山到北京西再到吉安的,跨时42小时,无座。石嘴山的火车站是在城市边缘,荒凉偏僻,有一种大漠深处的风沙滚滚的感觉,天始终都是灰蒙蒙的,大地广袤,有小树但是看不到一丝生气,一路都是极其的颠簸。坐在这样的偏僻而空空的火车站一个人等车。我现在还无法想象这段春运无座的长途旅行会是怎样的恐怖,但是惯于旅行的我当然也惯于打持久战。2011年十月的时候来回八十个小时的无座之旅熬过去了,那么这一回呢?归心似箭,据说老人说灶王爷会来推上一把,使得一路顺风的。
出门在外,想家的心思便比那内蒙的天空的气息还浓重,比那高原的土还厚上几分。此处有伊人,离别总不舍,每一次执手相看泪眼,都是愁肠百结,千山万水相见太过不易,一个情字,赋予了真正的勇敢,一个远字,造就了千般的无奈,一个穷字,让人尴尬窘迫,一个念字,摧人心肝。一个孤独的灵魂毅然的拥抱另一个孤独的灵魂,相拥的时刻温暖,离别后才感觉更加落单。在路上,在拥挤的火车上,在拥挤的火车上,在如潮的人流中,在热闹繁华的深处,在归去来兮的时而喧嚣如市,时而空荡犹如旷野的车站,一声轻叹,把眼睛望向窗外,看细雨,看沿途的风景,听马达的轰鸣,安静于嘈杂的世界,真想做一次失忆的旅行,把自己和一切做暂时的隔断,只留伊人和故乡的一丁点温度,我便以这仅有的温度化作记忆的一丝一缕,而后孤身一人,背包行囊,不留踪迹,痴痴地来寻你。
我孤身的旅程大多是北上,专往那厚重苍凉的深处走去,不知唐诗宋词里的那些吟咏的魂魄是否会同我一起复苏?在江南的我,心如铁石,麻木的再也流不出泪水,生命就像一双长满老茧的手,再柔软的抚摸也毫无知觉,一颗心丝牵不动,裘裹不暖,火熔不化,理性主宰了我。但那里没有感动,没有真情,没有诗歌,没有揪人也救人的痛,没有真实的笑,没有痛快的哭。自己以坚强和成熟的名义给自己建了一座坚固的碉堡,在那里企图做情感的主人,理性的真宰,最后却远离了生命的本来。2012我应该活出一个更为真实的我,坚强,成熟,大气,智慧,也细腻,柔软,能流淌出感动的泪水来滋润我的双眸以及灵魂,能有佛陀一般的慈悲来感受更多的喜悦和痛苦,能如诗人一样从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悲欢离合阴晴圆缺中感知世间的一切美和美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