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认为所有可以承载我梦想和希望的地方都是远方
长大后,我发现一切不是故乡的地方皆为远方
记得小时候,“走出大山”这句话既是老师为了激励我们学习的口号,也是父母望子成龙的真切期望。但是说实话,我自己从来没有想过,或者说从来没有去期望过走出脚下这片土地,不是说我对自己的故乡爱的有多深沉,单纯的就只是觉得大山外的世界也没啥吸引我的,就好像一个从小在庙里吃菜长大的和尚也不会觉得猪肉有多吸引人一样,那些所谓大城市的高楼耸立和纸醉金迷从来就不曾让我心动过。当然,出去旅游玩玩还是可以的。比起在三亚的海滩上留下一串脚丫印,我们这儿的一条通往去客车站的青石板路更吸引我,因为很多小孩都喜欢在那玩跳房子,其中一块青石被人踩的很光滑了,跳的时候要小心滑倒。
后来沉迷日本动漫,开始无限向往这个可以创造各种纸片人的地方,更不用说还有各个老师对你进行性启蒙,虽然这个国家和我们有数不清的国仇家恨,但心里开始真正的产生了离开这里的想法,想去到可以让我觉得开心快乐的地方,和自己喜欢的爱好的事物朝夕相处。于是和大多数有崇外思想的人一样,我也开始对自己生活的周边环境开始挑刺,各种看不顺眼: 从小吃到大的面馆赠送的汤里不再放鹌鹑蛋了,老板心黑了;为什么我们学校校服不是西装革履?最重要的是为什么女生的校服不是过膝袜和短裙?!我开始会在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开始幻想,想着以后自己会拿着票子住着house玩着奶子,但说的话却不会再是蹩脚的乡音。
读了大学后,真正的做到了形式上的“走出大山”,开始说着一口带着儿化音的普通话,和在当地交到的女友逛遍了小时候自己看不上的高楼大厦,虽然还没有票子和house,但也在某个夜晚七天酒店的套房里玩了奶子。我开始认识到以前的一些小梦想确实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实现,但却绝不会像我想象的那般生活美好:再怎么喜欢动漫,我也不可能丢下亲人朋友去到异国他乡;赚了再多的票子也还是要在双11的时候孝敬马云爸爸;住的house还很可能是租的,就算是买的也不知道要还多少年的房贷。当我在深夜和女友谈完明天见父母要注意的事项互道晚安后,我依然像小时候躺着幻想,但我猛的发现我想的是如何为了明天更好的生活去勤勤恳恳,而不再是从前不负责任的让思绪天马行空。我躺在床上开始回想过去自己憧憬的种种,幼稚的让自己发笑,妈的,当初怎么这么煞笔啊,笑够了觉得脸上热呼呼的,一摸,一手的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来的,也不知道,是喜是悲。
这是我走出大山后第一次回来,我已没有了当年出去时的青涩。
我已经有了稳定且心仪的工作,但我的热情早已被岁月磨平。
我也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妻子第一次随我来到这个所谓的“大山里”,显得有些许不情愿,我们的女儿则不同,眨巴着小眼睛对这里的一切感到好奇。
从车站出来,我们一家三口走在去我父母家的路上。这条路我既陌生又亲切,孩童时的青石碧瓦早已被一层柏油覆盖,但我依然觉得,我能透过柏油看到当初我在青石上画的跳房子的格,其中一块石头已经被磨的很光滑······ 我将思绪从回忆中收回,开始四处打量着我这个陌生的故乡:那些曾经被我在墙脚偷偷小便的一排旧房子已经被度假酒店和网咖酒吧所取代;那家从小吃到大的面馆还在,但已经全部重新装修了店面,坐在门口的老板也换了,他背后的墙上写着菜单,我扫了一眼,最后加了一条“无汤赠送”·······
一个星期后,我回到了我工作生活的城市。
那以后,我没有再回去过我的故乡。
我知道 那个记忆中的地方 已经和记忆中的自己 一起留在了那个名叫“曾经”的岁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