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女子有一种端庄娴静之美,不故作姿态、自诩清高,却满身诗意、韵致不俗,让人想起“一身诗意千寻瀑”,让人想起“绝世而独立,北方有佳人。” 或许美好的女子都有一个外在美的“归宿”,正如飞燕的舞、易安的词,杨丽萍的孔雀舞或是名模杜鹃的芭蕾。美好的女子非在皮相、而美在风骨,记得杜鹃说过:我练了九年的芭蕾,不是九天。可见,一份对于“美”的坚持,也必会有傲人的收获。所以总觉得,一个女子,一定要有一份修炼“美”的坚持,对于那许多的艺术课程,也一直心存向往。
记得初中的一节音乐课上,我们正在练唱新学的歌曲,这时候我的音乐老师突然走到我的面前,让我唱给大家听,我便大大方方地站了起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唱了出来。唱完后音乐老师俯身凑到我的面前,问我:以后跟她去学古筝好不好?欣喜之外,立马答应了她。从那以后,我便与古筝结下一段尘缘、开始了每天下午一个人去琴房练琴的生活。
我的音乐老师是一位很年轻的女子,利落干净的短发、略显黝黑的皮肤,给人一种明媚深邃之感;她既弹得一手温婉如水的好古筝、也敲得一手铿锵有力的架子鼓,虽然向来让人感到不易亲近,但从那之后,就给我一种可爱俏皮之感,至少我觉得,她对我是不一样的。
除了每天傍晚一个人在琴室里练琴之外,每周我还要和其他固定的几个同学一起去琴室学习新的内容,其他同学的基础都很好,而我却是从最基础的“勾托抹托”指法开始。平时里,我的音乐老师并不是一个很温柔很耐心的人,但是对我,她却表现出无比的耐心与沉稳,所以我进步得很快;再加上她的“特殊照顾”,允许我每天下午独自占用琴房、静心练琴,所以不久之后,我就能弹出一首完整的《虞美人》了。
不久之后,暑假将至,最后一节音乐课下课后,她找我出去,跟我说暑假之后学校要举行校庆活动,届时会有古筝表演,而我底子很薄,所以她希望我在假期可以跟大家一起去她那里学习排练,尽管会占用整个假期,但是她很希望我能够参加这次活动。我的心里是十分乐意且高兴的,于是便答应了老师,但回家后,还是要和爸爸妈妈商量一下。事实上,那年暑假之后我就要进入初三,高考已经近在眼前,尽管我的成绩已经在班里稳居前五名,但是离高中预科班还是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并不能保证自己就一定能在高考中胜出,稳稳地进入预科班。所以在爸妈眼里,学习依然是当前最主要的事情。为了这件事情,我和他们争执了很久,我告诉他们我有多么热爱、并且保证自己一定不会落下功课,但是妈妈还是坚持认为:没有用。因为我以后绝不会走艺术生这条道路,因此在这件事情上投入再多都是毫无用处的。为此我伤心了很久很久,不仅是因为从此而舍弃了自己喜爱的东西,更是因为我觉得我愧对老师对我的希望,我非常对不起我的音乐老师。
其实从她让我学习古筝的那堂课之后,很多同学就纷纷好奇地问我:为什么音乐老师让你去和她学习古筝啊?说实话,我自己也不知道。也许是因为她觉得和我比较有眼缘、比较喜欢我吧。当时,很多同学都是羡慕甚至是有那么一点嫉妒的,因为平时就算再漂亮的女生,顶多也就是被老师选去学习舞蹈,而学习古筝的,大多数都是老师家的孩子,大家平时想学都没有机会学,而我却意外地被老师主动邀请去学习古筝,所以我的心里一直充满了对她深深的感激。
然而,那个假期,我没有履行自己的诺言去她的琴房报道,在数理化辅导班里,郁郁地度过了一整个暑假。开学后不久就是校庆典礼,耀眼的灯光、绚丽的舞台,平时一起学琴的三五位同学,坐在老师身后,身着典雅华美的旗袍,静默低头、温婉如水,手指在琴弦上灵活拨动,合奏《紫竹调》的熟悉旋律悠扬在全场上空,那么美、那么动人心魄……然而却没能有我的身影。
至今都记得,那时坐在台下的那种感觉,是不尽的遗憾和失望,更是深深的自责和愧疚。后来初三没有了音乐课,我几乎再也没有见到我的音乐老师。直到高二的一个假期,我第一次回母校,正赶上学校的课外活动展示节。所有兴趣小组都把自己的器具、成果挪到室外出来展示,其中,我一眼就看到了在一个角落里,那一架架熟悉的古筝,和那个和蔼可亲的身影。我悄悄地走了过去,老师看到我之后有点吃惊,彼此寒暄问候过后,我忍不住坐在古筝面前,再次端好坐姿练一遍“勾托抹托”,看老师笑着望我,好像在说:还记得那些练过的曲子吗?我们都没有提过去的那些事情,好像也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然而我的心里,却一直有一道深深的疤痕,每当想起来,都会隐隐的作痛。
今生能够和古筝相遇结缘,是一件多么幸运和美好的事情,然而在当时,却没能够把握住那宝贵的机会,与它擦肩而过,从此使生命失去了洇染“古筝”那抹幽深韵味的机会,在心底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疤痕。你说,如果能重新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