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温老片《菊次郎的夏天》,我意外发现它触及了一个当下正热的话题:原声家庭。
9岁的正南阴郁安静,一个不带感情色彩的“嗯”字,一副默默低头的模样,便完成了对外的所有联络。他的世界里,声音.表情和情绪很少,因为生活太空白。而他的原生家庭,也是如此的空白——爸爸车祸离世,妈妈远嫁异乡,他跟着年迈的奶奶过活。奶奶还在为了生存努力着,对他的陪伴明显力不从心,而精神世界的滋养则更是捉襟见肘。所以影片开始,正南的孤独无处不在又无边浩瀚,随时都能把它吞噬掉。
这种状态下的正南,很容易让人担心他会长成像菊次郎那样的废柴。
中年大叔菊次郎,外表看起来又凶又猛,浑身透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嚣张气息,其实整个人又怂又二,不过是撑着一副坚硬的皮囊,让自己看起来不至于太糟糕。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他,终日无所事事,靠着老婆混吃等死。关于他的原生家庭,电影中只用了一句台词便潦草的交代完毕——自幼被母亲抛弃。
菊次郎的现状,特别符合原生家庭罪不可恕的论调。他自己似乎也有相同的认知,一边挥刀斩断和母亲的血缘亲情,一边心安理得得且无底线地沉沦。
帮助正南找妈妈,是菊次郎从老婆大人那里领来的任务。结果还没上路,他便将老婆给的路费连同正南的零花钱输光了。直到他看见正南遭遇流浪汉猥亵,虽拼死抵抗,却不敢喊叫,整个人惶恐又无力时,他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或许从这个时候开始,他才决定帮助正南,因为他很想知道,找到妈妈后的孩子是否会有一个不一样的人生。于是,身无分文的两个人开始了搭顺风车寻找正南妈妈的路程。
与能否找到妈妈无关,这注定是一场非同寻常的奇妙旅程——一个不如意的中年大叔,为了一个不快乐的孩子,贡献了自己所有的智慧和爱。不能进游乐园,他把绳子挂在树上,做了一架简易秋千教正南荡;垂钓的河中无鱼,他让两个路人扮演八爪鱼逗正南开心;他领着三个成年人,陪正南玩进阶版“木头人”……他讲不出人生大道理,也无力讨好自己和生活,只能倾尽所能取悦一个叫正南的小孩子。
也正是在这趟旅程中,正南像从黑白默片中走进了彩色蜡笔画中,色厉内荏的菊次郎也像暮冬的风,阳光晴好时,开始变得温润和柔软。最难得的是,他去养老院探望了母亲。一个没能成为母亲骄傲的儿子,没有勇气走进,只是远远的看一眼。那一刻,他的悲伤实在又具体,却满怀光明。
整部影片中,值得玩味的的一个细节是菊次郎对流浪小说家的态度。当小说家给正南讲北斗星的故事时菊次郎现在一旁,随着内容的深入,他的身姿越来越恭敬,眼神也越来越敬重,完全忘记了他还给正南安排了一个外星人游戏。在小说家面前,他像换了一个人,有了敬畏,有了期待,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植入他荒漠一般的心里。
结尾处,正南欢快地跑向自己的未来,菊次郎如释重负地转向自己的生活。带着原生家庭的两个人,在这样一个夏天,在共同的相处中,及时地修正并修复了自己,并最终和人生和解。
所以啊,不要被一些消费热点的自媒体号洗脑了,把不幸的原生家庭当做我们拒绝成长的理由,而忽略自己应该承担的内核。其实,决定我们人生方向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原生家庭,而是我们的选择。记住,到了一定的年龄,你就是自己的屋檐,再也无法令找地方躲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