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猷
今年高考,最后一门结束后,合肥一位考生走出考场,走到等候在场外的妈妈面前,扑通跪倒,高声说,“妈,谢谢您,这些年您辛苦了。”
关于下跪的官方思想,目前似乎暂时还没有统一,因此对于这条新闻,说什么的都有。
个人早年经历的下跪,是父亲对我的一种惩罚手段,当然,也可以说是他教育思想的落实,是教育手段。
举一例。有一次,小学的时候,我和堂弟在小巷中追逐玩耍,在小巷的转角处差点儿撞上正要拐进小巷的我父亲。
他的手里拿着一把叉子。我父亲以我们小孩子有撞上叉子的危险为理由,判决我和我的堂弟跪下,就地执行。
然后,“法官”就扬长而去了。
我的堂弟很机灵,起身跑掉了。
我呢,跪着不动,但这不意味着我把法官的判决理解为无期。
我长跪不起,实际上是一种抗议,性质上相当于静坐和绝食(这两个词是在若干年后才知道的)。
叔叔来劝我,没有用,我要用跪着来惩罚我父亲。
我奶奶亲自赶来救援她心爱的孙子,她有权进行特赦,但她并不了解我已经爱上了这个惩罚。
跪着的人会渐渐习惯跪着,并且会爱上跪着。如果有人请他站起来,从此不要再跪了,爱跪的人甚为惋惜:人之为人跟畜生有什么不同?难道不就是人会下跪而畜生不会吗?长了膝盖而不下跪,可惜了,可惜一双好膝盖了。
下跪的内涵如此丰富而复杂,许多学校还把下跪列入感恩和爱的教育,表明了这些教育单位有信心有决心有能力把这个中华传统的表达方式现代化。
人在纽约的我,并不推荐“拥抱”这种西方的方式。尽管“拥抱”在日常生活中更容易实施,比如出门时给妈妈一个拥抱,回家了给妈妈一个拥抱,走在大街上心有所感也可以随时给妈妈一个拥抱。但是这种方式太西方,太美国,我们龙的传人不用。
我们可以出门时给妈妈一个下跪,回家时给妈妈一个下跪,走在大街上也可以给妈妈一个下跪。
技术上的难处总可以解决,大街上跪来跪去,也会成为新文化。
更重要的是,这是我们的独创,不怕特朗普。
注:此文在我的公众号《老顾在纽约》发表之后,很快删除了。为什么?来自我太太的压力太大。她太谨慎,可能怕封号?
有人留言质问我“下跪何罪之有。”
还有人赠我大帽子:“可怕的公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