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清晨
凉风习习,正适合赶路。
刘羽带着土生和十几个弟兄已经在来往旅客必经的路上蹲了一个时辰了。
这时,迎面驶来了两辆马车。
前面一辆是轿车,一点装饰也没有,看起来相当普通。车前板上右边坐了一个车夫,身穿麻布短衫,体型魁梧,面目狰狞,倒像个土匪。左边坐了一个抱剑的护卫,身着黑衣劲装,外披软甲,生得清秀俊朗,倒像柔弱书生。后面一辆是货车,车上有三个大木箱,也是右边一个车夫,左边一个持刀的护卫。
刘羽招呼了一声:兄弟们,买卖上门了。
十几个兄弟立马轻车熟路的行动起来。五个绕后封路,五个侧翼找好位置手持弓箭戒备,剩下的都跟着刘羽大摇大摆地拦在了路前。
刘羽:前面的人听着,我们只劫钱财,不伤人命。过路的,一个人头十两银子,走货的,带来的货物留下一半。如若不然,一个不留!
两辆马车应声而停。
前一辆轿车上的护卫把轿车门帘拉开了一条缝隙,跟里面的主人低声说了些什么,随后便跃身下车,走到刘羽几人前方。后一辆货车上连同车夫也有五个人随之跳下车来列阵以待,只有那个面目狰狞的车夫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似得仍然倚坐在车上。原来后面货车上还有三个人坐在货物后面,被车上的货箱挡住了,初时没注意。
那个抱剑的护卫走上前来,抱拳说道:在下是太湖水庄陆庄主的庄客,沈秋亭,奉陆庄主之命护送些货物,不知各位是哪个山头的英雄,可否行个方便?
刘羽:英雄不敢当,我们只不过是些无名无姓的山贼,讨口饭吃罢了,俗话说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方便与否还要看阁下的诚意了。
沈秋亭收拳笑道:太湖水庄的诚意自然是只多不少,绝不会亏待了各位好汉。
说着,沈秋亭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随手扔了过来。
刘羽接过锦囊,打开看了看,里面尽是些碎金,约莫一百两,心想,这太湖水庄果然名不虚传,出手当真是阔绰。但又一时手痒,想跟那个彪悍车夫过两招,故作生气道:这点金子买你们的命够了,不过后车的货物要留下一半!
沈秋亭也不生气,仍是陪着笑脸道:各位英雄,这些货物乃是在下奉命护送之物,是万万不能少的,不知各位怎样才肯行个方便?
刘羽道:那就要看看你们的本事了!
沈秋亭道:如此,在下只好讨教一二!
刘羽看着笑得唇红齿白的沈秋亭,俨然一个世家少爷,觉得应该不难对付,他还是更忌惮那个镇定自若的魁梧车夫,于是就拍了拍土生的肩膀,道:土生,你先跟他过两招,试试他的手段。
土生点了点头,提着八尺大枪走上前去。
沈秋亭随即拔剑出鞘,但听着剑锋吟吟作响,数息不绝。此时天还未全亮,沈秋亭的剑却煜煜生辉,皎洁如月。
刘羽看着沈秋亭那把散发着如水剑光的宝剑,突然有点吃不准让土生一个人去应战是对是错。
土生在离沈秋亭十步远处停下,跨开马步,摆好架势,一杆长枪直指沈秋亭。弓步身沉,如毒蛇盘身蓄力,枪头锋锐,如獠牙狰狞噬人。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土生仗着武器长,摆开架势,不动如山。沈秋亭则脚下生风,绕着土生转了起来。因为他知道自己武器的劣势,只能靠身法快速近土生的身才能取胜。一旦他近身,土生长枪的优势就不复存在,反而会因为收转不灵,自缚手脚。
沈秋亭试探性的进攻了好几招,都被土生密不透风的枪影打退,他看的出这个年轻人的枪法十分扎实,而且体力充沛,他意识到这是一个从小就受过很好的训练的对手,也就是说他的家世很好,至少衣食无忧。但是他越是知道越是想不明白这么一个年轻人为什么会选择做山贼。随着时间的流逝,沈秋亭明显感觉自己的体力消耗加剧。他明白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速战速决。他连续左右折返突击,突然一个急停,看准了土生全神贯注于自己手中利剑的时机,将剑身一转,一道亮光直刺土生双眼。沈秋亭觑得土生闭眼的那一瞬间,立马一个箭步欺身上前。土生心知不妙,又苦于收枪不及,只得把枪一扔,边退边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只听,叮、叮、叮三声,两人已经硬接了三招。沈秋亭本想着一招致胜,不想这个年轻人还有把短刀护身,不过沈秋亭并不在意,趁着自己此刻势猛,且土生仓促换了把短兵器的时机,得理不饶人,挥剑急砍,舞得手中剑光如秋水般连绵不绝。土生失了长枪,握着短刀左闪右跳,上格下带,顿时险象环生,令旁边的刘羽等人不由得都捏了一把汗。
刘羽甚至都想喊住两人,大不了放了这一票,他不想因此丢了一个好弟弟。但他觉得这是对土生的不信任,即使他保护的了土生一时,却保不了他一世。他总要自己学会随机应变,渡过难关。
土生虽然底子扎实,无奈对战经验太少,又失了最拿手的长枪。眼看沈秋亭势猛,自己败局将定,心下一狠,先是往后跳开,手中短刀对着沈秋亭的面门就是一甩,趁着沈秋亭收剑格刀的空挡,猛的往前一扑,将沈秋亭扑倒在地。
原来土生在跟沈秋亭交手时已经感觉到沈秋亭厉害的是身法和手中的宝剑,而本身的气力却差的多,于是就打算兵行险着,以力取胜。
沈秋亭初看到土生往后跳开时,以为他已招架不住,想拉开距离,哪里肯放他走,正要往前追击时,迎面就看到土生扔来的短刀,他想也不想,抬剑就将其击落,不成想土生此时去而复返,一个飞扑把自己压倒在地,双手被紧紧箍住,动弹不得。
此时土生和沈秋亭就这么一上一下躺在地上,两人四目相对,双脸通红,土生觉得自己有点胜之不武,但想着沈秋亭用剑身反射阳光逼掉自己手中长枪的手段,又觉得彼此彼此,于是他哑着嗓子对沈秋亭说:你认不认输?
土生等着沈秋亭认输,不想沈秋亭突然抬头亲了他一口,土生当场就愣住了,压制着沈秋亭的双手也失了力道。沈秋亭趁机挣脱双手,用膝盖顶开土生,滚起身来,以剑指着土生,笑吟吟的说:你认不认输?
土生气愤难平,瞪着沈秋亭连说了好几个你、你、你。急火攻心,愣是说不出一话完整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