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
远到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
我们一家子居住在两湖交界的地方
荆楚之南洞庭之北
那是一座粗糙而坚实的土屋子
冬暖夏凉披星戴月的土屋子
粱上有燕壁上有虎墙上有蜂
地上有洞洞里蛇鼠出没
猫鼠游戏日日上演
几条土狗看门凶猛
屋后有竹林屋前有和场
和场边有棵枣树树上栓头牛
屋有猪舍牛舍又有菜园树林
屋近处卧秦克湖莲藕白菱角尖鱼儿跳
远处流团山河商船走商贾游商贸隆
连洞庭通长江川流不休
土屋子有堂屋敬神鬼敬主席敬祖宗
请客吃饭堆谷子过节气做红白喜事
土屋子三室一厅厨房一间旱厕一个
住父母住大大小小五个孩子
那里有我的童年我的亲人我的回忆
我的欢笑我的泪水我的奋斗我的学习
我的春秋四季我的煤油灯
我的父母和十二寸电视
如今我的父母年逾八旬
他们早已住进砖瓦楼房
我早已在城里安家买了自己的房子
但是,城里几百万的房子总是陌生
冷冰的商品终其一生永远无法贴心
做的梦,梦中的风雨
总是肤浅无力
而老家的那座早已不见的土屋子
虽然灰不溜秋
却永远清晰站在心里
土屋子脱落的墙皮黑色的屋脊
土屋子滴答的屋檐,深凹的台阶石
土屋子熏黑的灶台,厚厚的桌椅凳
土屋子的腌菜坛子,犁耙刀斧镰锤
土屋子的青春和父母亲的故事
是一首没有韵脚的田园诗
一直踮起脚尖在远远张望
等待远足的游子且吟且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