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要说说供楼的日子。
在办完银行按揭所有手续,拿着存折走出柠溪建行大厅那一刻,我就清醒的知道,供楼的日子开始了,十年,一百二十个月,每个月二千九百大洋。那一年,我三十六岁,意味着四十六岁时,新街花园这套商品房的房产证才能属于我。
那个时候,我每个月工资只有一千多一点,工资存折是农业银行,每个月工资一到帐,都要第一时间取出来,存到建行的供楼帐户上。在没有柜员机的时代,取钱和存钱都要排队,都要填单,都要耐心等候排队。除了工资,每个月都还有一大笔供楼款的差额需要补足。无奈之下,只好重操旧业,到处承接培训班的讲课任务。
记得第一个讲课任务是一个函授班,在南坑市场对面那栋楼,每个星期天上课。因为是中途顶替别人的任务,第一次上课时,诺大的教室只有三个学生,我以开玩笑的方式开头,问台下的三个学生会不会打拖拉机,如果会,我们四个人正好凑对打卜克吧。在三个学生的哈哈笑声中,我开始了为了供楼而努力的“炒更”工作。
原来,这个函授班原来的老师是个老会计,讲话方言很重,加上不是教学出身,才上几次课,学生越来越少,函授点迫于学生压力辞了老会计,我才有机会。《管理会计》那是一般人不太容易讲好的课程,但对于我来说,却是轻车熟路,虽然不能说倒背如流,但由浅入深,理论联系实际是我的强项。应该只用了三四次课,台下的学生就超过了二十人,每次上课的气氛都十分活跃,课间休息都十分热闹,令我十分惬意,相当有成就感。当然,更让我兴奋的是每个月领课时费,一个月二十四节课,每节课居然是四十五块大洋,揣进口袋里的钱与工资存折里的差不多了。
那一段时间,中途还接了一个工业学校的会计证考试短期培训班,每周一、三、五晚上上课,是一个五十多人的大班。于是,逢上课的时间,我下班都不回家,直接拿本书,坐上13路公共汽车,在吉莲市场对面汤粉店里吃一碗汤粉,七点半到十点半,再坐公共汽车回新街花园。充实的生活虽然辛苦,但也乐趣无限。记得有一个阿姨,一直纠结会计原理中为什么用“借”和“贷”,为什么不用“天”和“地”,每次课间休息都要纠缠半天。那个时候的教室是没有空调的,只有几个大吊扇,站在讲台上连讲带写五十分钟,经常都是汗流浃背,课间休息都到操场上吹风。那一天,迎着风,我对那个阿姨说,用风和雨也可以的,只不过大家习惯了借和贷而已。真是一语点破梦中人,这个阿姨突然恍然大悟,连声道謝。
还有一次,坐车回到新街花园附近,突然想喝啤酒,于是我在八八街下车,刚刚点了一个菜一个炒牛河,啤酒都还没有开,旁边的旁边那一桌冲过来一个人,直接把我拉过去。原来是刚刚课堂上的学生,这个家伙开车公司的车,比我早到。于是,省了宵夜费,还大喝了一顿啤酒。很多年后,曾经在海滨公园偶遇这个学生,说起当年的宵夜,哈哈大笑。
就这样,函授,电大,夜校,会计师,助理会计师,会计员及会计证培训班,只要有人请,我都来之不拒,欣而受之,最忙的时候和早年在南昌一样,基本上每个晚上都出去上课,星期六和星期天都冇有空闲。当然,每个月都要去建设银行好几次,把课时费存进银行,偶尔也凑个整数,把欠债金额不大的朋友的欠款还了。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二00二年,这一年,特区政府大幅度提高公职人员的工资福利,加上日常工作任务开始繁琐,经常晚上都没有空,晚上去炒更上课赚课时费供楼的日子结束了。但是,供楼依旧在继续,去建行存款一直持续到二008年。
这是一段非常值得怀念的人生经历,有很多趣事奇闻,不太方便写出来。二十年了,物是人非,当年三十六的自己,已经是接近退休的人了。昨天傍晚在中珠上城碰到现在还在从事培训教学的张胖子,相互致意后沟起了我今天简书的题目,对这段经历作个交代,没有太多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