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纯机械模仿甚至一味复制城市幼儿园,不拼命“抢跑”、不做“小学化”的学前教育,不脱离乡村、乡土、乡情,不追求“高大上”,这是这几天在山西省长治县南宋乡关头村参加的一个名为“华夏乡村儿童启蒙教育项目总结暨评审”活动,所收获的真切感受。
面对当下撤点并校导致乡村教育的荒芜与没落,为了迎合家长所带来的幼儿教育“小学化”,还有随着城镇化的进程,外出务工人员的大量增加,处在人生关键阶段的大量乡村留守儿童的身心成长、学习生活面临着失管、失教和失衡的无奈与困境,在这样的情况下,中国乡村文明研究中心主任、国家行政学院经济学部副主任张孝德教授发起并启动了华夏乡村儿童启蒙教育项目。
张孝德教授作为乡村发展与生态文明建设的开拓者,不仅一直跟踪研究生态文明与生态经济,而且还致力于乡村教育的研究与探索。由他构架与实施的“华夏乡村儿童启蒙教育项目”通过连续几年在山西长治、山西永济、河南兰考、河南南阳等地的试点,在理论支撑的基础上,已经形成了系统而完整的模式,得到了众多教育机构和专家的认可。
认识张孝德教授,是在北京的几次会议,我有幸聆听了他的报告,张教授也在相应的会议由我的交流了解到了阆中乡村教育的发展,阆中乡村教育也由此走进了他的研究视野。
去年11月份,在中国乡村文明研究中心和二十一世纪教育研究院共同主办的第四届以“乡村文明复兴与有根的乡村教育”为主题的中国乡村文明发展论坛上,阆中“立足乡土的乡村幸福教育”荣膺“有根的乡村教育创新奖”,我在会上作了题为“让乡村教育因为我们的付出而美好”的发言,同时与张孝德教授、杨东平教授同台参加了“乡村教育向何处去”的高峰对话。
中国陶行知研究会农村教育实验专委会年会去年年底在江西弋阳召开,张孝德教授应我之邀在大会上做了乡村教育发展与乡村文明建设的专题报告,报告高屋建瓴,见解独到,给与会者留下了深刻印象。这次我又应张教授的邀请,而且去到了他的家乡参加了这一活动。
整个活动安排可谓丰富多彩,既有幼儿教师专题培训,又有项目总结评审,还有专家沙龙,其间还举行了篝火晚会。
在总结评审和沙龙活动中,被邀请的的专家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各抒己见,都从不同角度,谈了对儿童启蒙项目的看法和感受,都觉得张教授牵头实施的华夏乡村儿童启蒙教育,是一种全新的探索,而且是干了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
我在点评与交流中,谈到了我对华夏乡村儿童启蒙教育项目的一些认识和理解。
我以为华夏乡村儿童启蒙教育是一种远离浮躁、功利、焦虑的教育。现在许多对儿童的教育都是一种“抢跑”教育,生怕输在起跑线上,过早地教拼音、学奥数、背单词,拼命灌输生硬的知识,强行孩子奔波于各种补习班、兴趣班。而华夏乡村儿童启蒙教育,从校园到家庭,从校长到家长,从老师到孩子,没有喧嚣浮躁,没有功利使然,没有群体焦虑,一切都是那样自然而然,一切都是那样宁静从容,一切都是那样恬淡平和,教育在这里就像一条静静流淌的小河,又像一幅淡雅素净的乡村田园画, 给人以美好与无尽的向往。
我以为华夏乡村儿童启蒙教育是一种真水无香、朴素无华的教育。在这里,没有飘亮的校舍,没有齐备的教学设施设备,没有宽阔的运动场。广阔的天野,便是儿童们很好的学习环境和场所,广袤的大自然和具有乡土气息的乡土音乐、乡土艺术、乡土文化、乡土风俗便是鲜活的课程。
比如农耕系列、花叶果系列、泥巴系列、野菜系列、蛋壳系列、种子系列、毛线系列、玉米系列等课程,都来自于大自然。再比如,关头村的八音会、永济社区的特色课程乡土童谣等,都源于对乡土音乐、艺术、文化的挖掘和整理。还有幼儿园的玩具没有一件是买的,都是老师、儿童自制的,像毛线编织成的各种小动物、大小长短不同的小木棍、各种庄稼的种子、各种植物的标本、用泥巴捏出的形态各异的家畜等。
我以为华夏乡村儿童启蒙教育是一种顺其自然,回归本真的教育。正如张孝德教授所指出的那样,“当代中国的教育是因袭工业文明思维模式的教育,是一种满足应试要求的工具化教育,是追赶西方现代化的西化教育。这种教育模式,会使儿童教育违背儿童成长规律”。
在很多地方,应试教育愈演愈烈,教育在有违本真的路上甚至“反教育”的路上走得很远,从而给孩子的身心乃至未来人生带来了很大的伤害。
启蒙教育项目将自然乡土、国学经典、亲情友情融为一体,其核心理念是“三亲教育”,即以亲情为根的孝道教育,以亲自然为道的开慧教育,以亲乡土为本的厚德教育。教育模式则体现在“四结合”,一是师教与家教相结合,形成“上所施,下所效”的德育环境;二是学校与社区教育相结合,形成仁爱礼仪的教育合作机制;三是课堂与自然教育相结合,创造传道授业的开慧教育条件;四是乡村与城市教育相结合,实现传统与现代对接的教育创新。教育所呈现给儿童完全是一种“无为教育”,“自然教育”。
我们所感受到的这种教育尽可能让孩子亲身经历,而不是简单粗暴地干预,尽可能激发孩子的内在动力,呵护孩子的好奇心、保护孩子的想象,顺应孩子的天性,因材施教、寓教于乐,遵循教育规律和孩子身心发育规律,“让小草长得更像小草,让大树长得更像大树”,让孩子成人,而不是仅仅成才,让孩子成为他应该成为的他那样的人,而不是一定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我以为华夏乡村儿童启蒙教育是一种让乡风、民风变得纯朴美好的教育。教育的功用,不仅仅是为了孩子的教育改变,而且更是通过教育的影响改变家庭和社会,从而净化家风、乡风和民风,这应该是教育的大义和担当所在。
在关头村我们看到,对乡村儿童的启蒙教育已经从幼儿扩展到村民,在经典诵读中,不仅儿童要诵读,家长也要参与,现在关头村的小朋友基本上都能诵读《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等国学内容,他们的父母也能熟练地诵读,小朋友们在经典的浸润中从小就知道礼义廉耻,他们的父母通过接受启蒙教育的各种讲座和诵读经典,明白了要教育好孩子自己必须行为示范。
同时通过小手拉着大手,小孩影响大人,父母们也更加知书达礼,乡村文明薪火相传,得以延续复苏,不断发扬光大。
这次与会的专家学者,关头村村民争当志愿者,开着私家车到机场、宾馆接送,态度和蔼,温文尔雅,活动期间的一日三餐,关头村村民纷纷切菜洗碗,掌勺端盘,送蔬摘果,不分彼此,齐心协力,让我们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家的温馨与温暖。
在篝火晚会上,关头村上至七、八十岁的老人,下到三、五岁的小孩,都积极参与,不甘示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锣鼓、唢呐、大鼓喧天,口哨、快板、相声各具情趣,逗人直乐,一股股和煦、本朴的乡风、民风吹拂着我们每一个人的心田。
当时我在想,每一个乡村学校,不就是一堆火吗?每一个老师,不就是一盏灯吗?那微茫而温暖之光,烛照着乡村文明复兴之魂,让古老的乡村成为我们幸福、诗意栖居的精神家园。
我以为华夏乡村儿童启蒙教育是一种根性的教育。物有本末,事有始终。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当下教育的功利,社会的浮躁,世风的日下,乡村的凋敝,特别是一些家庭都带孩子到城里上学,村里闲置的院落越来越多、越来越寂寥,无不是我们的教育缺乏一种根性教育所致。
这“根”是什么?我觉的,一是中国优秀的传统文化之根,二是乡村之根。
中华传统文化,上下五千年,源远流长,孩子没有传统文化的熏陶和浸泡,导致现在不少孩子叛逆、好动、沉溺网络,不愿与人交往。中华文化的根在乡村,乡村,我们祖祖辈辈在这里劳作躬耕,繁衍生息,它不知承载了多少乡音、留下了多少乡愁。然而当下乡村因乡村教育的缺失或者错位,让乡村的精神在渐渐消弥,乡村文化在渐渐消蚀,让我们所培养的孩子不仅不能对乡村产生价值认同和情感归属,而且会对乡村产生隔阂甚至一个个看不起乡村,都穷尽一切办法逃离乡村。最终造成“融不进的城市,回不去的故乡”,让许多农家子弟成为“漂泊的候鸟”,难以找到安身立命的地方。
而华夏乡村儿童启蒙教育直指根性教育,一方面让孩子从小接受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教育,在传诵经典,耳濡目染中,启迪心智,教化心性,悟理明事,修德开慧,敬畏先古,孝亲尊师,保持美善,学会感恩。另一方面通过对孩子进行乡土教育,让他们知乡音,晓乡情,明乡俗,感乡味,懂乡史,在当下能把孩子在乡村留下,就即或他们今后学有所成,名有所就,不能走多远,他都知道,他的“根”永远在乡村。
华夏乡村儿童启蒙教育更是一种让乡村儿童在家门口就能够享受到的成本最低的平民教育。在这些地方,孩子们不需远行,在自家门口就能够接受到自然化、乡土化、亲情化的教育,父母不再为高昂的学费、培训费发愁,也不会为越来越紧俏的学区房犯难,更不会为陪着孩子不停地奔波于各种兴趣班,特长班而叫苦。
通常的教育,孩子们所面临和接受的是单方面的“老师”的教育,而在华夏乡村儿童启蒙教育里,孩子们却享受着五个方面的“老师”的教育,除了常态的老师之外,还有天地的化养,家庭的教养,乡土的滋养,乡风民风的涵养。
卢梭有一个很著名的观点,儿童在15岁之前,如果远离城市喧嚣,如果能够归于自然,在农村接受最纯朴、最简单的教育,不仅有助于保护孩子的好奇心、想象力,而且对于保持人的单纯乃至善良天性都很有好处。
孩子们在在他们生命成长的岁月里,能够免费地享受大自然的馈赠,能够尽情接受天地万物的洗礼,能够被浓浓的亲情友情所浸润,能够为清新本朴的乡土民风和独具特色的乡村文化所熏陶,能够接受到这种成本最低的平民教育,这将会为他们未来幸福的人生奠定坚实的基础。
有梦想就有希望,有付出就有收获,有坚持必有奇迹。目前,华夏乡村儿童启蒙教育项目“长势喜人”,已开出了一朵朵灿烂的小花,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有更多人的参与与支持,有更多心血的浇灌和呵护,华夏乡村儿童启蒙教育项目之花将会渐次绽放,终有一天,她会开遍祖国的大江南北……
写于2017年8月18日
修改于2019年3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