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世界上真的有精灵,是真的!
三天前,我提前回了学校。
凌晨一点的宿舍楼空空荡荡,整个楼层只有我这间房子还亮着灯,连宿管阿姨都回了家,不愿意待在这里。
冬天的风似乎不愿意就这样默默离开,吹得我脖颈一凉,起身准备关上窗户。
我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现精灵的。
她就飘在我的窗外,白衣长发,和贞子不同的是,她更像是一个人,一个灵动的舞者,在月光的照耀下翩翩起舞。
似乎是发现了我的偷窥,她惊讶的瞥了我一眼,好像并没有想到会被人发现,随即化作了一阵青烟,消失在淼淼月光之下。
真可惜,我可听蒲松龄讲过不少书生和这些精怪之间的暧昧故事呢。
2.
这世界上有一种职业,叫做猎灵人。
以前的天地灵气充足,各种各样的精怪出没在亭台楼阁、荒丘弃坟之上。
不同的精怪用来入药可以治疗人世间很多的疾病,这是所有的猎灵人都知道的一点。
竹影灵一般出没在月光明亮的松竹林中,瘦削轻佻,他们会在月光下对月起舞,吸收着月光的精气进行蜕变。
用竹影灵入药,可治小儿夜啼、心悸,最重要的一点,还可以用来调节人体阴阳,而且对阳虚症似乎是有奇效。
赤瞳灵一般出没在极热之地,样子像是穿山甲,通体铠甲,乌黑如墨,但那双眼睛赤红似血,即便是身处火场,也能张目对日,铠甲也会逐渐变成暗红色,它脾气暴躁,不像其他灵体那样被抓住就乖乖就范,经常会与猎灵人纠缠到底,不死不休。
但这类灵体活体入药,可以生死人肉白骨,就算三魂七魄都快散尽了,也能把人从阎王爷手里夺回来强撑个两三月,所以活的赤瞳灵价格可谓是高的离谱,一般也只有经验极其老道的猎灵人才有可能正在不触及赤瞳性命的情况下将其捕捉。
而我遇到这只,则是绾玉灵,极通人性,酷似人形,入药以后,能保住女子十年青春容貌,只出现于宫廷之中,吸收龙气,每到月圆之夜便会对月起舞,每过一甲子,便会离人形更进一步。
3.
到我父亲之前,我家世代都是猎灵人。
每当爷爷给我讲他年轻时候的猎灵传说时,父亲总会适时地出现,然后不经意的打断他,将话题引向别处。
我问过爷爷为什么父亲不是猎灵人,爷爷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对我说,“小启啊,这世上只有相信有灵存在的人,才能看见灵体,如果不相信,就算终其一生,也见不到一丝灵体存在的痕迹,你奶奶去世以后,你爹他就再也看不见灵体了。”
“爷爷,爷爷,我也相信灵体存在,为什么我也从来没见过呢?”
“那是因为如今天地灵气稀薄,连你爷爷我都好几十年没见过灵体了,更何况是你呢”
“哼,爷爷骗人,你就是编故事框我的.......”
这样的对话在我小时候出现了很多次,到最后每次爷爷都是摇摇头,叹着气望着天空发呆。
我自觉没趣,便自己跑掉了。
4.
这只偶然间被我发现的灵体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我急切的想要再一次见到她。
可她就像是在和我捉迷藏一样,每次当我觉得窗外有东西转头望过去的时候,留给我的只剩下一片空空荡荡的黑夜。
明天就要开学了,宿舍里其他人陆陆续续的也都回来了。
我心里觉得失落,灵体一般都不出现在人多的地方的。
“我愿意用我十年寿命,换你一个墨冰!”
胖子又在游戏里开箱子了,每次开箱之前,他总会喊出来想要的东西和愿意付出的代价。
但没想到胖子这次好像是拼了,居然用上了自己十年的寿命。
随着空气死一般的寂静,我觉得胖子可能开出了个垃圾装备。
“卧槽!”
“这么垃圾的装备,胖子你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旁边观战的王磊用手扶着床架子,一脸鄙视的对胖子嘲讽道。
胖子开了个垃圾,这花了他一个月的生活费。
我觉得胖子可能用不了十年,光这一个月就会饿死他。
这死胖子的表情先是愤怒、失落,然后......一脸不怀好意的看着我们。
我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腿上的钱包,往大腿根塞了塞。
但是胖子的笑脸还没保持三秒钟,在他的脸上就出现了极其复杂的深情,先是疑惑,然后是痛苦,紧接着出现了惊讶的表情,最后就定格在那里。
王磊看着胖子这急速的变脸,觉得有点好笑,伸手想去胖子的肥脸上捏上两把,王磊手还在半空中的时候,我看家胖子的瞳孔急剧收缩,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得东西,然后一怔,直勾勾的倒在了地上。
5.
医院里,胖子隔壁床住的是一个老头。
两天前,自从我们把胖子七手八脚的抬上救护车送进医院,他就一直保持着倒地时的样子,他的肥肉出人意料的坚硬,像一尊雕塑一样保持着惊讶的样子。
无论医生做什么样的检查,胖子都无动于衷,如果不是他还保持着微弱的呼吸,我绝对会认为胖子已经死硬了。
检查结果出来了,一切正常,甚至连他一向虚弱的肾,检查出来都是正常结果。
胖子就这样一直待了两天,连医生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直到隔壁床的老头被几个护士送进了病房。
老头是因为阑尾炎手术进的病房,看上去应该有六十多岁了。
麻药的药劲过了以后,老头就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然后把目光定格在了胖子身上。
“诶,小伙子,小伙子,我看你瞪着眼一上午了,你累不累啊?”
“小伙子,跟你说话呢,哎......”
“不是,我说你这年纪轻轻的,有点不尊重人了吧,你好歹回我一句话啊。”
如果不是我推门进去,我估计老头能自言自语一个上午。
“大爷你别叫了,他都这样两天两夜了,跟个植物人一样。”
“别叫我大爷,我才四十多岁呢,顶多算你大叔。”
“不是,瞧您这白发苍苍的,您就别跟我开玩笑了。”
“嘿,你这小伙子,瞧瞧,我多少岁。”
大爷递过来他床头上的病历本,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赵铁柱,四十三岁。
“不是大爷,拿错了吧,你这怎么搞的,看你的面相,怎么也不像四十三的人啊。”
“哦,我是写代码的。”
6.
“你是说,他是说了一句献祭十年寿命,然后开了个垃圾装备,就这样了?”
赵铁柱用手拍着胖子的肥脸,头也不抬的问我。
“对啊,就这么瞪着眼,也不吃饭也不说话,跟中邪了一样,而且这小子最怕疼了,昨天骨髓穿刺,我看着都以为要把他疼醒了,这小子愣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哦,这样啊。”
赵铁柱手上的力度逐渐开始加重,程序员特有的老茧一览无遗。
“不是,那个,大叔,虽然他不怕疼,但你这么拍他,万一他要是清醒过来......”我说着指了指胖子二百斤的肚子。
“小兄弟,他这个样子不像生病了呀”赵铁柱将他那双沧桑的大手放在胖子的脸上摩擦,我总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
“他这个样子,像是中邪了呀。”
“中邪?”
“恩。”赵铁柱抽回了他的手,若有所思的说,“我记得在我小时候,村里就有这么一个得了这种癔症的人,那时候他家里人还以为他死了,而且还死不瞑目,就把他放到一块烂门板上准备停尸三天然后下葬,后来给他超度做法事的道士到了,像是看到了瘟神一样,连车马费都没要,带着徒弟给他磕了两个响头,头也不回的就走了,怎么劝都劝不回来。”
赵铁柱讲得兴起,也不管医院不能抽烟的规定,变戏法似的从床底下掏出两根红塔山来,一根递给我,一根自己点上。
我手上这根红塔山皱皱巴巴的,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搞来的,他从手术室推出来才刚醒,我想了想,还是还给了他,反正我也不抽烟。
赵铁柱看我不抽,如获至宝的将烟塞回床下藏好,用眼神示意我把门锁上,然后深吸一口气,贪婪的抽了一大口,脸上露出了雄性生物贤者时间特有的表情。
7.
据赵铁柱所说,当年他们村那个得了癔症的人在吓跑道士以后,村里人都觉得他是妖怪给弄死的,不吉利,所以就在村长的带领下,实行了那个时代并不流行的火葬。
那天晚上全村的男女老幼都聚在村东头的空地上,随着火势渐渐大起来,在场的人们都隐隐约约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大人们还好说,小孩子几乎都被吓得脸色发白,死死地咬着嘴唇,哭都不敢哭出声来。
从那以后,村子里的人就不敢在晚上出门了。
听几个胆子大的人说,晚上的时候,总会有一些灰黑色的影子徘徊在东头的空地上,像是有一双眼睛一样,死死的盯着路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