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8号早上,我如往常一样起床、早餐,然后打开电脑看最新的新闻,准备为这一天的工作找选题。结果在微博热搜上看到一个似乎以前根本没有听到过的名字,出于好奇心,我点开一看,有些错愕。
这个名字原来是一个已经故去的男生的名字,他的微博里有自己生前的更博,以及别人代替他更得博。其实没有翻看几条,我已经大概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每一条微博寥寥数语,但已经向前来“围观”的人讲清了这个年轻生命的逝去经过。
而他生前所患的病与7号那天众多人牵心一整天的女生——徐婷属于同一种病。此前,徐婷曾经与他相识,并且多次关心慰问这位男生。两人都同样热心公益。但是,生命的流逝总是让人猝不及防。就像7号那天一样,从许多公众人物自发转发微博为生命危在旦夕的徐婷寻找医生专家到得知徐婷已经不幸离世,只不过短短几个小时。
病来如山倒。这两位年轻的生命在病魔的纠缠中终究还是倒下了。在看到那男生前几则微博与评论时,自认为已经不太容易被任何事、任何言语打动的我扫过一行行字时却已经眼睛酸涩,胸口堵得难受。任何一段有些让人触动的事情从来都不可能在字里行间得到完美呈现,但是那些让人只看一眼就红了眼眶的事啊,只字半语都会直抵人心里最脆弱的那个区域,并轻而易举让泪腺失控。而我,恰好刚刚经历一场至亲之人生命的结束。
就像身体健朗之人不能对患疾之人的身体病痛感同身受一样,没有经历过至亲之人从此只能以回忆与影像出现在我们的生命里也就更不会体会到惊闻这一噩耗之时的茫然无措,以及此后日夜不停的难以适应与思念。
8月初北方正骄阳似火的时候,准备收拾东西继续离家南下的我在听到父亲在电话里简单又意味深长的一句“你姥爷去世了……”一时呆滞,待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脸早已被不停地泪打湿。那天中午太阳异常火辣,然而接完电话的我站在院子里只觉浑身冰冷。接下来的几天,虽知姥爷离我们而去已成事实,但我却始终倔强到难以置信,和每一个人都说同样的话“明明前几天他还是好好的啊!他明明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吃着饭,询问我的学业以及未来的工作……他明明好好的啊”,后来变成祥林嫂一样的自言自语。
成长了这多年,第一次经历了3天前还和最亲的人说话聊天,3天后却隔着时空难相见的事实。嗯,这就是事实。
那几天,长辈们在一起忙得一团乱,纵使一切突如其来,每个人心里都憋着释放不了的惋惜与不舍,但该做的事情还是得一步步做完,做好。目睹了大人们处理姥爷身后事的整个过程,我仿佛才了悟到,生者的情绪节制是为了让逝者安息。
好几次在大人跟前忍不住落泪的我总是会得到他们相似的安慰:别哭了!你的姥爷他没有受苦,走得很安详。他的年纪也大了,我们要去接受。
话虽如是,但在我脑海里,姥爷仿佛依然健在。
他这一生为人豪爽、正直、通情达理,是他们那个年代的完小毕业生,当过村里的干部,头脑清楚,账算明晰,在村里村外有口皆碑。那个年代穷啊,人们常常缺吃少穿。而我母亲的兄弟姐妹又多,姥爷家的人口自然很多,这就更需要生活必备品。
而据母亲经常提起,他们在姥爷的持家下却几乎没有过过特别苦的日子,而那时邻队(那个时候有生产大队一说)的人几乎沦落为乞讨度日。而这自然与姥爷姥姥的勤劳脱不了干系。除了种地,姥爷还拥有很大的果园,自我记事起,每年秋天去姥爷家时正是苹果丰收的季节,苹果摘完以后会储存到事先修好的果窖里,每次还没走进去就已闻到扑鼻而来的苹果的香味儿。那种味道我依然清楚地记得。每次不管是母亲或者父亲回一次姥爷家,带回来的苹果总是最好的。除了苹果,还有红薯、青菜等各类蔬菜,记忆里,姥爷种的那些蔬菜总是长得很好,个头大,肉汁多。这件事成为我每次和母亲聊起姥爷姥姥时必提的话题,母亲总会回答:那是你姥爷种得好,精心培育的结果!她的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称赞与自豪,而我听着心里也一阵欣喜。
姥爷思想开明,性格豁达。在他眼里,孩子们读书有知识才是王道。所以,我母亲的兄弟姐妹几乎都读了书,不管怎样,姥爷总是竭尽所能供他们读到能力所及之处。而对于我们这些孙子外孙们,从小时候到现在,每一次和他见面都免不了和他谈学业与工作的事。尽管后来他年纪渐长,在我们看来他或许已经不大清楚我们在做什么了,所以每次看望他时几乎不会主动讲太多我们的事情,但我们反而错了,每一个孙子、外孙,任何一个人读得学校、做得工作他都记得一清二楚,而且会从他的角度讲他对这一行业、这个专业的看法。因此,后来只要每次回家,我必去和他聊聊我的近况。
在我心里,他永远是我敬重又钦佩的姥爷啊,尽管耄耋之年后,他的记忆时好时坏。
高考后查成绩时,他和姥姥就在我身边静静地陪我等待那个让人紧张的数字,听我一次次抱怨自己没能达到理想成绩时,他们不断说“没事,已经挺不错了”来安慰我;上了大学又不断为我的未来操心,2014年夏天,已经厌烦接电话的他让我母亲拨通我的电话,在电话里嘱咐我未来找工作的事,包括可能做什么、在哪里工作等,那次竟然打了半个小时。嘿,这个老头儿管得还挺多!不过心里真的很窝心啊!那时候我这么想;听我嫌弃自己不够高时,他会一本正经地说“没关系,高跟鞋一穿就好了。”,逗得我顿时大笑,竟忘了这个烦恼。
……
随时涌上来的事还有很多,幸好,我都记得,也印象深刻。
2016年的年初伊始,天生乐观的我照旧祈愿这一年所有人平安健康、幸福快乐,也为自己定下一年的计划与目标。这一年,在喜欢猴子与6这个数字的我看来尤其吉祥。今年也是姥爷的本命年,而他还是没能跨过这一年……
以前虽然也知道老人都逐渐年长,是该做好心理准备。但这一天真的来临时还是接受无能。也知道所有的安慰与宽心的话不过是别人善意的举动,这个适应过程与心理修复都是需要自己慢慢调整过来。
而我也终于明白,亲情这件事,不要等,不要忘,不要错。
不要等,想要为至亲做任何事,就现在去做!等待只会消损热情,或许还会生出遗憾;
也不要忘,忘记比等待更让人抱憾;
更不能错,血浓于水,不管是一时冲动也好,心生糊涂也罢,亲人之间永远不要互相伤害!指责与谩骂解决不了问题,只能加重至亲之间的心理创伤,而这些是对待亲人最愚蠢的方式。
亲情是我们降临这个世间以后最先体会到的爱,愿我们都守护好身边的人,守护好我们的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