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往常一样醒来，窗外有股淡淡的桂花香，气温下降许多，大多数人都已经换上了薄薄的长袖。一中的秋装校服袖子是七分长的，无论是从设计上还是舒适度上都让人很满意。

    今天是十月的第一天，但我还是准备去一趟学校。昨天陪玖夏去车站的时候遇见了学校实验楼里的主管，因为我上个月每天都会去实验楼，所以也就和他变得熟络起来了。他和我说，今天那个戴黑色绅士帽的男人约了校长一起去海边钓鱼，所以会在实验楼512办公室等校长。

    我洗漱完后就出门了，像往常一样走上那根天桥，看着地平线上渐渐升起的太阳，道路两旁的银杏树的叶子开始慢慢变成金色，桥下的十字路口比平时更加拥挤。因为不赶时间，所以我租了一辆自行车慢悠慢悠地踩着脚踏板。虽说几乎每天都会经过这条路，但却从来也没有像现在这样仔细的欣赏过路边的风景。孩子们拿着彩虹糖在公园嬉戏，老人们坐在孔雀长廊的木椅子上谈笑风生，礼堂的钟声在整点的时候响起，人们的脸上都挂着各式各样的笑容。

    我来到实验楼楼下，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八点钟了。另外还有一条短信，是玖夏发过来的，他说他今天凌晨两点的时候才到家，很困，但是，天一亮他就睡不着，还问我今天有没有去学校。我在回复栏上娴熟地滑下“正要开始战斗”后就走进了实验楼，他回复道：加油！！外加一个奋斗的表情。

    在节假日，进实验楼无论是在校生还是外来客，都要填来客登记表，我在首行填完自己的信息后就往512室走去。反正时间很宽裕，于是我就从楼梯走了上去。空无一人的学校反而让人感到不安，我走到512室，门还锁着，于是就又往上面走了几层，来到实验楼的天台，高高的铁栅栏在天台围了一个圈，从那上面能把整个宁慈市都收入眼帘。以后就来这里睡午觉吧，我沿着天台的边界，边走边这么想着。绕到一座信号塔后，我看到一个身长不到一米五的中年男人穿着西装，带着一副墨镜躺在一张摇椅上，阳光通过他秃了一圈的地中海反射到我眼里。

    我小声地自言自语道：“什么嘛，原来已经有人在这里了。”然后正准备走下楼去。

    “喂，臭小鬼，你这样不请自来是不是太没礼貌了。”

    我转过身，“哈？臭老头你在说什么啊？这天台是你家吗？”

    他从摇椅上跳下来，大摇大摆地向我走来，裱袋上的金色钢笔亮瞎了我的眼。他摘下墨镜，抬起头，眼球朝下看着我，“臭小鬼，你是新生吧？”

    我一脸嫌弃地说：“你能不能别拿鼻孔对着我，看得我都快把年夜饭吐出来了。”

    “老夫在问你，你是新生吧？”

    我心想：这傲娇的霍比特人谁啊，长得矮就承认啊！这头抬得都快和地平线成150度夹角了呀喂！这种自我安慰的方式还真特别啊喂！

    “对啊，我的确是新生。”

    “你叫什么名字？哪栋楼的？”

    “江帆，五号楼的。”

    他把头抬低了点，“你叫江帆？你父亲是江政？！”

    “你认识我父亲？”

    他冷笑了一下，然后傲慢地说：“你以为你为什么能来这所学校？就是你父亲拜托我让你入学的，有钱还真是好办事。”

    “你以为我很想来吗？要不是因为某些原因……”

    我还没把话说完，就看到那个头戴黑色绅士帽的男人和校长一起从实验楼楼下走出来，走向一辆黑色的豪车。我赶紧跑下楼梯去追，那个臭老头追上来，从比我高两阶的阶梯跳到我背上，抓着我的脖子。

    “臭小鬼，你倒是把话说完啊！要是让老夫不高兴，随时都能让你滚出这所学校！”

    “烦死啦！我现在没空陪你闹！”

    我试图把他从背上甩下来，但无济于事，电梯在一楼，上来还要一段时间，等我到楼下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人了。我一把抓起臭老头的衣领，“喂！你说！你要怎么赔偿我！”

    他摆出一脸贱贱的表情，“嚯嚯嚯，老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放开他，看着空无一物的天际线，气得直跺脚。

    七天的小长假落下了帷幕，我一脸幽怨地趴在教室的课桌上，玖夏把手肘搭在我身上，“小江，假期过得开心吗？”

    “你看我这张脸像是过得很开心的样子吗？”

    “额……好像已经不能用‘糟糕’来形容了。”

    “那个迟早被猪拱得局部地区大到暴雪的霍比特人，别再让我见到你！”说着我就拍了一下桌子。

    “小江……你是不是坏掉了？我陪你去下医务室吧。”

    “不用……谢谢。”我看到他腰间挂着我送给他的哈利波特挂坠，“怎么不挂到钥匙串里？”

    “哦，你说这个啊，我觉得吧，要是挂到钥匙串上，不把钥匙拿出来的话就看不到了吧。”

    “随你。”

    上课铃声响起，这节是生物课，对于我这种一连好几年没碰过书的人来说，这种课最适合睡觉了。

    “呐～听说了吗？据说教我们生物的老师很帅哦。”

    “真哒，会不会长得和明星一样呢？”

    “有可能”

    “哇～好期待！怎么办？”

    脚步声从走廊上传来，而且好像不止一个人，我的座位在最后倒数第二排，只见几个人抬着几个聚光灯走进教室。

    “这是要干嘛呀？”

    “不知道耶。”

    随后，窗帘被拉上，音乐响起，聚光灯打在讲台上，臭老头摆着pose从讲台下升上来。刚刚还在讨论的那几个女生脸上顿时失去了光彩。臭老头看到我，也立刻把脸板了下来。我和他不约而同地跳到桌子上，指着对方的鼻子。

    “臭小鬼！”

    “臭老头！”

    从此之后，每次他上课之前总要和我干一架。他很重视那只挂在裱袋上的金色钢笔，所以我总是把它抢过来玩。直到…末日降临的那一天……

    我像平时一样，抢了臭老头的钢笔逃到走廊上，钻进一间画室,赶紧把画室的门锁上。他在画室外使劲地敲着门。

    “臭小鬼，那不是你能随便碰的东西，赶紧还来。”

    我背靠着门，嬉皮笑脸地说道：“不就是教务院院长送你的伴手礼吗？说到底还不是一支普通的钢笔，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我走到窗前，拿着钢笔在阳光下仔细地看了看，样子倒是挺好看的，不知道用起来感觉怎么样。于是我就从一张画板上撕下一张画纸平铺在桌上，又把笔套拿下来套在笔尾。但是无论我怎样滑动笔尖，硬是写不出半个字来。我正想把笔打开来看看是不是没有墨水，谁知臭老头找来了管钥匙的大叔把门打开了，他看到我拿着他的钢笔趴在桌上写字，就急忙跑过来把笔抢了过去。还很生气地把我的校徽从衣服上抓下来。

    “臭小鬼！你明天开始不用来学校了！”

    我当时是一脸的懵逼，“钢笔不就是拿来写字的吗？至于严重到把我开除吗？！”

    “我已经和你说过好几次了！这不是你这种小鬼能碰的东西！”

    我记得我们后来被带去了校长室，校长是个看上去很和蔼的人，那时我才知道，这臭老头原来是教导主任。校长让我向臭老头道个歉就算了，但臭老头硬是不肯，无奈之下，我被罚去打扫神农厅。

    “好了，就这样吧，江帆是吗，你可以先回去了。”

    “校长，我只是物尽其用，至于让我一个人去打扫神农厅吗？！”

    “好了。”

    “可是，这二十个人打扫也要一整天吧！！”

    “我说了，你可以先回去了。”

    我从校长室出来，看到玖夏在门外等我。

    “小江，校长怎么说？”

    “他让我去打扫神农厅，本来还以为长得那么和蔼的老爷子应该更加通情达理一些，谁知道他和臭老头是一伙儿的！”

    “校长应该也有他的难处吧。”

    我气冲冲地往电梯方向走去，“他能有什么难处啊！要不是因为我现在还不能离开这里，才不会受这种窝囊气呐！”

    我突然感觉有人把手心贴在我的背后，然后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抽出来了一样。一转身，除了玖夏没见到其它人。

    “你刚刚是不是拍了一下我的背？”

    他摇了摇头。

    “该死，我都已经气得产生幻觉了吗？”

    “没事啦，我会陪你一起打扫的，就像军训的时候你陪我一起赚积分一样。”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不用了，要是被发现的话，难说会把你也拉下水的。”

    我们从实验楼走出来，玖夏说要往操场那条路走，于是我就跟着他来到操场，看到一个女生在操场的看台朝我们挥手。

    “那个姑娘，你认识吗？”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个星期前在公园里认识的，是三班的,本来今天晚上约了她一起去图书馆上公选课。”

    “还不错嘛，那你就去吧，毕竟这种机会不是每天都有的。”

    “不不不，那是重色轻友的行为。”

    他一心想陪我一起去打扫神农厅，但在我假装闹脾气后他还是屈服了，按照我的意思乖乖地去陪那个女生上了公选课。

    “小江，那我们就先过去了，明天你来学校的时候，我会给你准备好你最喜欢的海鲜味薯片和芬达的。”

    “我会好好期待着的！”

    之后，我带着一大堆卫生工具前往神农厅，一路上捡了扫把掉拖把，捡了拖把掉抹布。

    “请问，需要帮忙吗？”

    我看了看眼前这个帮我捡起抹布的女生，是我的同班同学苏梓瑶，平时和她也没什么交集，但还是厚着脸皮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会很感激的。”

    于是她就笑着从我手中接过一部分洁具，“要送去哪儿？”

    “神农厅。”

    “哎？你这是要一个人去打扫吗？”

    “对呀。”

    “不会吧，一个人打扫的话起码也要五天时间吧！”

    “哎～没办法，毕竟犯了错。”

    “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也帮着打扫一下吧。”

    “这样会不会显得我得寸进尺呢？”

    “反正我今晚也没事干，就当消遣一下吧。”

    我们边走边聊，很快就到了神农厅，我看着眼前这座占地面积足足两亩的建筑，“我才不会认输呐！！我擦擦擦擦擦……”

    我本来是想让苏梓瑶帮忙把东西送到就行了，谁知她一把洁具放下就直接干起活儿来，也就随她吧，但愿别受到牵连才好。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接了一个电话，神情有些慌乱，然后和我说：“不好意思，我突然有点急事，要回教室一趟。”

    “嗯，今天真是太谢谢你啦，改天我请你吃饭。”

    她看上去笑得很勉强，没有回应我，就急急忙忙地朝教学区跑去。

    天空闪了一下，看样子要下雨，我累得躺在神农厅的大讲台上，透过天窗看着厚厚的云层。

    玖夏他们好像没有带伞，图书馆应该有公用的吧，不过就凭他们那两株豆芽菜一定抢不到，要不去给他们送把伞好了……还有十个房间留到明天再打扫吧。

    我这么想着，然后就从神农厅走出来，打算先去教室拿伞，要不要今晚也睡在玖夏的宿舍呢。

    去教室还有五分钟左右的路程，我小跑了几步。幸运的是我刚跑进五号楼楼下的车棚，外面就开始下雨了。我的衣角被淋湿了一块，话说，为什么会有那么浓的腥味，我朝外看了一下，雨的颜色有点奇怪，像是凝固已久的血的颜色。从车棚走进楼里之后，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一路走过来一个人都没见到。没有学生就算了，毕竟现在这个点，晚自习已上了一个多小时，但连一个行人都没见着，这就真的有点奇怪了。

    我拧了拧被淋湿的衣角，感觉这雨很粘稠。走廊上的灯没有开，我按了按开关，灯没亮，又看了看对面的四号楼，整栋楼都是黑的。

    “那么大的雨，不会把电路都弄故障了吧。”

    在窗外，模模糊糊地能看见几只乌鸦停在松树上，时不时地叫几声，有点骇人。我沿着走廊向教室走去，拐过一个弯，漆黑的楼道里只亮了一盏灯，还在不停地跳闪，墙壁上有很多奇怪的裂痕，有些地方还沾了点看上去很粘稠的液体，感觉有点奇怪，我就拿出手机给玖夏打了个电话，无法接通，早知道当初就多存点号码进去了。

    越往里走，就越能闻到一股像是尸体腐烂般的味道。我从一扇被风吹得不停摇摆的门往里看。此时，天已全暗，从一个角落发出“咯咯咯”的响声。我小心地走进去，脚下有点湿。

    我朝声源说了句：“不知道下雨的时候要把窗户关上吗？”

    没有回应，我有点不爽了，把手机拿出来照明，才发现脚下的不是雨水，是鲜红的血。一个人形的背影蹲在墙角，像是在啃食什么东西，我把光照过去，突然感到窒息，躺在地上的是之前还和我在一起打扫神农厅的苏梓瑶，她倒在血泊中狰狞地盯着我，她的内脏像被绞肉机绞过一样撒在地上，小肠一直从她的身体里延伸到我的脚下。那个蹲着的背影转过身来，它的一只眼球掉在外面，嘴边还挂着从苏梓瑶身上咬下来的肉，肉里被拉扯出来的纤维黏在那张能看得见骨头的半张脸上，还在不停地咀嚼着。我立马撒腿就跑，它也赶紧追了上来，在逃跑的过程中我很清楚地记得我摔了一跤，手机掉到一个房间里，手机的照明灯没有关，我通过照明灯的光从那个房间里看到一具具被啃食得一塌糊涂的尸体。

    我是朝着体育馆跑的，因为体育馆就在校门口，一路上雨下得很大，大到看不清路况，除了雨声就听不到其它声音。我跑到体育馆门口，门是锁上的，今天是周三，没有要用到体育馆的选修课。紧随其后的怪物发了疯似地冲过来扑向我。我的身体下意识地向侧边扑倒，它撞在了体育馆的门上，之前吃进去的肉像呕吐物一样从它身上泄下来，散发出一股恶臭。它似乎被撞得神志不清，我趁此机会打碎了窗户，跳进体育馆，并且找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我慌乱地四下摸着手机，想打110求救，突然想起来刚刚手机已经掉了。正当我感到绝望的时候，从我侧边袭来一阵凉意，一双血红的瞳孔看着我。我正要叫出声来，对方就把我的嘴堵上了。

    “你要干嘛？想把怪物都引来嘛？”那个人说完就向体育馆的大门方向看了看，没听到什么动静，就把手从我嘴上移开。

    微弱的光从气窗照进来，我才看清面前这个穿着校服的女生。她一手拿着一把日本刀，一手放在膝盖上，笔直的长发披散在背后。我认识她，刚开学选社团的时候，在居合社里见过，那时她扎着单马尾，把一个全国高中击剑亚军打，而且是在几秒钟以内。当时记者团的报道是这样的：新生想申请新社团，叫击剑社，这和已有的居合社产生冲突，社团老师的意思就是这两者只能取其一，本是让学生自己去协商的，结果两互不相让，这才刀剑相向。我觉得跟着她的话应该能活下去吧。

    “你一直看着我干嘛？”她没好气地说。

    “没事带什么美瞳啊，还戴和怪物的眼睛一样颜色的……”

    还没等我把话说完，她就急忙把我的头往下按，我撞到一个杠铃上。

    “你干嘛？！”我压低着声音呵责道。

    她看着门外，小声地说了一句：“它来了。”

    “哈？！”

    我整个人还云里雾里，她一手抓起我的衣服把我甩到一个坐垫上，随后就听见刀从刀鞘中被拔出的声音，清脆得令人打颤。当我把头抬起来的时候，看到那个女生拿着刀挡出了怪物的爪子，黑色的血喷得满地都是，并且散发着一阵阵的恶臭。我想，这要是换成别人，估计早就被撕成两瓣都说不准，居合社的活传说真是名不虚传。

    “喂，你在发什么呆啊，还不快点想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啊？！你以为每个人和你一样能和怪物干架啊！”

    她用那把没开过刃的刀砍去了怪物的一根爪子，然后那怪物一击就将她打飞十几米。我跑过去接住她，强大的冲击力令我和她一起摔在地上，她撑着那把刀站起来，对我说：“还记得军训的时候有个障碍跑吗，中间有个要从一张铁网下面匍匐过去的项目。”

    我揉着我的背，想了一会儿，“我知道你的意思了，等我一会儿。”

    “最好别太久了。”

    我一路向体育馆的东门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张铁索网应该被放在器材室里，器材室就在体育馆东门走出后左转就到了，很近。器材室没有窗户，门外有一把不大的锁，被我用石头敲开。一股灰迎面而来，我呛了好几口，便开始找那张网。

    “我靠！不会吧大兄弟！”

    那张铁索网的周边绑着大大小小的举重环，锁链穿过环心，用几把很小的锁锁着。根本拿不下来。这是当时在军训的时候为了固定铁索网才锁上去的，谁知道在用完后居然没有把举重环拿下来。我拉着铁锁网的一角，连器材室的门都还没走出去，就已经累得走不动了，于是就坐下休息了一下。刚把屁股搁下，就听见一声玻璃窗被打碎的声音，我赶紧跑了出去，看见那个女生躺在地上，小腹有很多血，那怪物的背上被砍了两刀，但毕竟那把刀没有开刃，所以这怪物看上去一点事儿都没有。

    她看见我从器材室出来，就冲我喊道：“你动作太慢了！”

    “你是不知道这铁索网和举重环的重量加在一起有多重！”

    “东西在哪儿？”

    “在器材室里，我拉不动，你赶紧过来。”

    我还没说完，那怪物就朝她扑去，还好她反应快，让其扑了个空。那个女生趁机跑到我身边，我把她带到铁索网边上。

    “希望能多拖延一会儿时间。”

    怪物冲破门框也追了进来，只见她单手抓起铁索网就朝它丢了过去，我看得眼球都差点掉出来。

    “喂喂，那玩意儿的总重量起码在600kg啊，你……”

    怪物被裹在铁索网里，摔出门外，铁链相互碰撞的声音听上去令人很放心。怪物的爪子不停地撕扯着那张网，仿佛我们一把视线移开，它就会从中挣脱而出。

    “别看了，这样困它不了多久的。”她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条衣布，绕在受伤的小腹上。“快走吧。”

    我们从器材室走出来，这场血雨被腥风吹得凌乱。钟楼上的时针指在了“9”的位置，本来这个时候应该是晚自习下课时间，路上会挤满人。而现在却只剩下了一具具堆在教室里的尸体。那个女生的一只胳膊搭在我的肩上，急促的喘气声在我耳边回绕。我们不确定学校外边是否也发生了这样的事件，或许比学校里更严重。我们在实验楼里安顿下来，那里面摆满了各类专业的设备，这是为了扩张学生的知识面才建造的。我先把她送到三楼的医务室，然后在医学部的实验室里找到了一瓶消炎药和两瓶医用酒精，外加一卷绷带，就全给她带了过去。

    “喏，怪力女，把伤口重新处理一下吧。”

    她坐在床上，“我有名字，我叫韩雪，不叫怪力女。”她把东西接过去，又补上一句：“谢了。”

    “我说，怪力女，你为什么会在体育馆的，今天不是没有要用到体育馆的选修课吗？”

    她把之前从衣服上撕下来的布解下来，“我们班今天下午第四节课在大扫除，但没我什么事，于是就去体育馆练剑了，后来去吃饭的时候忘记把刀鞘带上了，所以打算晚自习上课前去拿，结果我刚一进体育馆，体育馆的门就被锁了，我叫了好久都没人来。本打算从气窗爬出去，谁知刚爬上去就看到了怪物。吓得我从气窗上摔下来，幸好那怪物没发现我。之后就遇见你了。”说着，我看她想直接把酒精倒在伤口上。

    我急忙站起来抓住她的手，“你想干嘛！不会想就这么直接倒下去吧？！”

    她一脸呆萌地看着我，“不然呐？”

    我叹了口气，把酒精从她手上接过来，“你躺下去，我帮你弄吧。”

    她用怀疑的眼神盯着我，“你不会对我干什么奇怪的事吧！”

    “发生了这种事，谁还会有那方面的欲望啊。”

    “那方面？”

    我一把把她按倒，“都说了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她看着我把酒精倒到盖子上，用棉签搅拌了几下，问道：“你是怎么和那怪物遇上的？”

    我一边帮她处理着伤口，一边和她述说了经过。等我把所有事都搞定后，发现她已经睡着了。我帮她把被子盖上，然后就去楼道上转了转，窗户被血色的雨水染得看不清外面，只能依稀地看到几个光点。周围很安静，只能听见雨水拍打在窗户上的声音。我打算明天天一亮再从长计议。但是，现实并没有我想得那么简单，楼下传来怪物的爪子与墙壁摩擦的声音。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