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军直逼城门,城池即将沦陷。
殿下决定率领一些重要的军官及家属前往城池对面的寒山上的清门寺寻出路,殿下的母亲也在清门寺养老。
于是,我们一席众人换上夜行衣,趁着月色朦胧悄悄逃出城来直奔寒山。
愈近寒山,我发现脚底踩着得并不是泥土,仔细一瞧,片地尽是数不胜数的碎晶石。这些无色坚硬的晶石,拥有一颗指甲大小便可富足一生。
可是没有人停下来去捡晶石,大家踩着咯吱响的碎晶石直奔寒山。
终于到了寒山的半腰上,我们回头看着在冷寂的黑夜中半隐半现的城池。
我的夜视极好,忽瞧见有几个身手敏捷的人翻爬墙门一跃进了去。
我大声呼出来,说有刺客已经混入城内了。
彼时众人也都朝着城门望去,可是什么也没看到。
卢将领回头赤脚飞跑几步丈量了此地,又看了看脚底数不胜数的碎晶石,说可以从外围进攻敌军。
敌军大营此时正驻扎在城池外围五公里之地。
殿下看着卢将领点点头,示意到清门寺再详谈。
我去厨房准备吃食,男人们在客堂商量军事。
我到了些许的油,清门寺向来节俭,因此我不能放太多。锅热后我把一些蔬菜圈成团状用签子串好扔进油锅翻炸,寺里唯一的荤菜就是几条鱼了,这是钱侍卫刚刚在寒山脚下的小河里打捞上来的。
待我正要把鱼串好扔进油锅时,太后过来了,她一把夺过几条小鱼,说鱼是殿下最爱吃的食物,可不能就这样被我糟践了,她要亲自炸鱼。
我把厨房让给了太后,不一会她老人家又出来寻了我。
我恭敬地站在她面前,她坐在椅子上突然拉着我的手说了很多话,说我将来要好生伺候着殿下,要我学会做殿下最爱吃的炸鱼。殿下喜辣,炸鱼前要先把鱼身水分去掉,然后用辣椒粉、二月红以及细盐腌制一番,最后再裹上蛋液和面粉放进热油锅翻炸。
我频频点头答应着。
突然一阵焦味传来,我询问太后厨房是否有人看守,她摇头,我连走带跑进了厨房,厨灶上的锅已经烧了起来。我立马熄了火,又用湿抹布盖在锅上,真真可惜了这些菜。
我正惋惜着,太后过来朝我露着欣慰的笑容。我上前想搀扶着她回寝室,担心此地油烟很重熏着她老人家。
卢将领夫妇带着几个小将准备回城拿些装备出来,我便也嚷着跟着回去,我需要去给太后拿些安神药以及创伤药,以防大家受伤之时需要。
殿下允许了。
我们格外小心地沿着之前的路径回去,很快摸索进城内。我先前往药房取药,待到出来时看到卢将领夫妇准备前往两公里外的仓库取装备。
我客气地对卢将领说要不我也跟着去帮忙,但没想到豪爽的他把我的客气当真,真要我去助卢夫人一力。
卢夫人已经先行骑马前往了,卢将领需要处理一些此地机关,让我也先跟着去,他之后会跟上来。
我没卢夫人久经沙场的魄力,但也得硬着头皮奔向仓库。
我终于瞧见卢夫人的身影,提着的胆稍微松了些。
待我快要靠近她时,头顶莫名出现一张用白色麻绳织成的大网罩住。
卢夫人和我都被困在这张网内,我们都被压坐在地上。
我内心极度恐惧,莫非遇上那群刺客了。
不一会,一群人围了上来。
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子绕到我身后,他用力捏开了我的嘴,然后伸手去按压我的牙齿,我被弄得眼泪直流。
这时有一个人发话,让我不要乱动,如果乱动的话会导致毁容。
我僵硬在那,不敢轻举妄动。容貌对一个尚未出嫁的女子是何等重要。
情形便得越来越奇怪,我后面的男子把我的头转过去,然后压住我的唇。
他竟然亲我!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内心一阵躁动。我想挣脱他,但是我越抗拒他便越强势。他一只手捏住我的嘴巴侵占我的唇,另一只手在我身上游离慢慢地滑入到下面。我不知何时坐在他腿上了,我的整个后背贴着他。
我突然感觉后背靠着他的某个部位莫名地滚烫,立马恢复了神志,然后甩了他一巴掌便跑开。比起毁容,清白对一个女子来说更是重要。
我拼命朝着地上吐口水,想把他刚刚留下的痕迹去掉。
他又上前几步朝着卢夫人走去,然后也强势亲了她,但这次却很快就松开,然后也朝地上吐了一把。
我正疑惑他的行为时,卢将领骑着马过来了。
我大呼将军救命,但是他并没像我想象中那样大杀一番上前来救我们,而是在旁边驻足自言自语着。
我此刻才冷静思索起来,卢夫人身手很好,为何入网后一点反抗也没有。卢将领刚刚肯定看到自家夫人被人羞辱,为何如此爱面子的他也是异常冷静。
他们一定不是敌军刺客,否则卢氏夫妇早已厮杀起来。那对方是我们的友军么?
那个清秀的男子朝着一个戴帽子的女子说了几句我听不懂的语言,然后那个女子上前来边搀扶我边和我说话,让我安心,他们不会伤害我的,只要按他们要求做事就行。
我不知为何会如此听这女子的话,更诧异自己真跟着她前往我也不知道的地方。
待我清醒过来,我发现卢夫人和卢将领都不见了,这个奇装异服的队伍中只有我一个正常人。
我跟着他们到了一个洞府,他们彼此嬉笑交谈着我听不懂的语言,我一肚子的困惑此刻大于恐惧。
我现在要做的是找到那个翻译官,要弄清一切情况才能逃出去。
我发现在他们袒胸露背的奇装异服下,他们每个人身上在不同部位都会有一些烙印,有大有小,像是被极刑过。
我被送进一个房间,里面点着一盏油灯。借着昏暗的灯光,我仔细看了下这个房间,里面贴墙摆放了一张铺了好几层被子的床,中间有一张黑漆木桌上面放了油灯和茶盏,旁边放着两张凳子,再无其他。
我默默坐在凳子上,看着火苗发呆,希望卢将领和卢夫人能平安回去,也期待殿下能知道我的处境来救我出去。
门被推开了,是白天那个侵犯我的男子。我的心顿时颤了一下,这个时间点他想干的事一定不正常。
他朝着我说了一大推我听不懂的鸟语,虽不能理解其意,但是看着他着急又欣喜的表情能猜个一二分,总感觉他似乎认识我。
果不其然,他很快就把自己上衣脱了,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一把把我拦腰抱到床上了。
之后他又要准备去解自己的裤绳,我这次赶上去阻止他了。我按在他的手上,然后指着他的裤子摆了摆手,他似乎也明白了我的意思便没再脱。
他示意我躺下,我担心若不听他的话会惹他不快,于是拉上被子盖在身上后便躺下了。
他满脸笑意地看着我,然后把头靠过来又想像白日那番亲我。我立马用手捂住了嘴,没想道他也绅士地没再继续,他也拉着被子盖上在旁边躺下。
我不知我的胆量何时练得如此之大,我竟然很安稳地在他旁边睡了一宿。
清晨他起身背朝我穿衣服时,我看到他的后背触目惊心。
六个巴掌大的烙印占据他的整个后背,我见过旁人的在手臂或者脖子上的烙印只有一个,而且都没有超过巴掌大的。这人是犯了多大的罪遭受此行。
他回头看我醒了,满脸含笑地在我额头亲了一下便走了。
我看了看我手腕上的红痣,心安了下来。
再次出行时,那个说着我能听懂话的女子终于寻到了,她正在和一些人交谈着,脸色极其难看,似乎在说着不好的事情,她的眼神也一个劲地打探着我,我便以为他们似乎在聊着我的事情。
我上前询问她在交谈着什么,询问她我如何出去,询问她这里都是些什么人。
此刻,她也很耐心地回答着我的每一个问题。
她说她刚刚得知到消息她永远都要被困在这里了,她出不去了;她说我能不能出去全要靠那个长相清秀的男子的决定;她说这里的人都是祭祀者,把自己的灵魂祭奠给上尊来换得他们想要救的人安康,而献祭者也会被烙上上尊的印记,有的人要想把死人救活就得献祭出整个灵魂,而烙印的大小多少也取决于灵魂献祭的分量。
那这又关乎我什么事呢,我从未向谁献祭过自己的灵魂啊,我又继续询问着她。
她朝我指指前方骑着骆驼的领路人,那个长相清秀的男子,然后给我讲道,我是因为那个人卷进这个地方的。我本和那男子青梅竹马心意相属,却在成婚之日遇到敌军屠村,他让我躲在缸中自己则拿着砍刀出去杀敌,待京中派下将士来救助时他便回来寻我,却没想到我在缸中被周遭的大火活活闷死。
他悲痛欲绝,尊上感知到他的痛苦便前来谈判,他也毫不犹豫愿意用整个灵魂来换我的重生。而他献祭灵魂后,便生生世世要为尊上服务。近些年他出色地为尊上完成很多任务,尊上便想给他一些嘉赏,但他只想再遇见我。于是寻着气味,便确定我和卢夫人其中一人就是他的爱人,这也就有了昨日的画面。
可我对他毫无印象,我的记忆只停留在身披盔甲的殿下来救我之时,难道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又重生了吗?
不,这太不公平了,我享受着荣华富贵与自由,而他却做着奴役把自己整个灵魂拿去抵押。
第二日晚我依旧进了和我之前一模一样的房间,想必他们的洞府也是跟着他们一块迁徙。
我算着我们出了城日行了多少里,想着是否还能再见着殿下。
他又推门进来了,依旧满脸温柔的笑意。我这时看到他内心有点莫名地心痛,我们是在洞房花烛夜被迫生死别离,这也是他心中难以了却的心事吧。
我这次没等他行动,便主动脱下外袍钻进了被窝。
他惊呆了一会,但很快也反应过来便上了床。他压在我身上慢慢解开我的衣带,我虽然没有反抗但内心对着陌生的他依旧抵触,我紧紧地闭着眼睛不敢看他。
他似乎也看出了我的紧张害怕,手上的动作也停止了,然后轻轻地在我的唇上吻了一下便在旁边和衣躺下。
我缓了一会后侧着身看着他,他两眼盯着头顶的石墙正发呆。我拉着他的手放到我的头上又放到我的心口处,然后摇摇头,告诉他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的表情似乎有些难过,但转瞬即逝,又是很温柔地捏了下我的脸颊示意我快点休息。
他的温柔,他满脸的笑意,我内心愈发地心疼他。
我不由自主地紧紧抱着他,他的身体顿时有些僵硬,但很快也迎合我的拥抱,他让我枕着他的臂膀入睡。
这一夜我竟做了梦,梦见一个看不清长相的男孩,他背着我上山寻蘑菇,带我下河捞鱼吃,给我编制竹篮花环,我长了荨麻疹他便每日给我煲竹笋汤,还一个劲向我炫耀他终于不怕别人惦记他的丑媳妇了……
天刚亮,他便起身了,我示意让他脱掉上衣,他也照做了。我看着六个触目惊心的烙印,这是用多滚烫的热铁烙上去的,当时得多疼啊。
我伸手轻轻抚摸着这些疤痕,他转过身来擦掉我脸上的泪水,然后把我的手放到他的脸上,示意告诉我他现在很幸福。
他又把唇贴了上来,极其温柔又深沉的吻,好似死囚犯在吃最后一餐时那样的缓慢,待我快要呼吸不畅时,他才松了口。
队伍不知前行到何方时突然停了下来,我抬头朝前方望去,是殿下骑着马率领着几十个人把路给堵了。
翻译官上前交际了一番,然后又回头把我领到前方。
我看到殿下凌乱的发髻时才想起我已经好几日没在他身旁伺候了。殿下看到我时便询问我的状况,我也回他一切安好。
殿下面对的是死灵者,是平常百姓都要敬而远之、王公贵候都要绕道而行的一群死灵。
翻译官传达着他的旨意,向殿下说可以把我带走,但是前提条件就是永远不能纳妾取妃,这一生只能待我一人好,若我受到半点伤害与委屈,便会让殿下痛失江山。而他会助殿下一臂之力,让敌军退营三十里,为殿下赢取更多的时间去储备军力击退敌军的大本营。
我回头看了看骑在骆驼上的人,表情十分冰冷麻木,和我相处的这几日完全不同。
我走到殿下旁边,殿下俯身单手拦腰把我抱上马背,我靠在了殿下的温暖的怀中。殿下向翻译官说他待我必是一心一意的,即使那人不要求也会这样做。
骆驼上的人听到翻译官的回复后,用了我再也没读懂的复杂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之后便调转方向走了。
他不是想占有我吗?为何此刻又松手了,还是他从一开始就只是想让我陪他三日就好,三日后便把我送回殿下面前。他为何没让翻译官给我留任何话,他为何这样做……
我看着他落寞的背影眼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殿下发觉我不对劲后检查了下我的身体,看到我手腕上的守宫砂还在便松了口气,说这几日让我受累受苦了,现在就带我回城好好休养。
靠在殿下的怀里,我又想起了他温暖的怀抱,我躺在他的身边总能很快入睡。
风在耳边驰骋着,白驹在胯下颠簸着,那个人彻底消失在我的眼前。
而我,现在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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