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是喜悦
半是哀伤
最难与人言的是慈母的情怀
盼望
果子成熟
成熟了
又怕掉下来。
——汪国真《慈母心》
严母篇
中国传统的家庭结构一般都是“严父慈母”,我家却是“慈父严母”。
小学课本上有一篇叫《精彩极了与糟糕透了》的课文,讲述父母对孩子的两个极端的教育方式,孩子无论做了什么,母亲都说“精彩极了”,而父亲却只会说“糟糕透了”。
我家也是如此两个极端的教育方式,只是父母的位置颠倒了。
小时候我带奖状回家,父亲会狠狠地夸我然后用心地把奖状贴在墙上,母亲却说只不过是一个小奖,说明不了什么;中考我考得不错,几乎是免费读的高中,父亲引以为傲,逢人就夸我聪明,不劳他操心,母亲虽然也高兴,但总是把我的努力归结于幸运;上了大学后偶尔在杂志上发了文章,父亲会觉得自己的女儿简直是当代才女,把纪念刊和户口本放在一块,珍藏在百宝箱里,母亲却不屑一顾,不就是几篇文章嘛!没什么了不起的,还警告我别张狂,要低调做人。这种事太多了,数都数不过来。
从小到大,我一直试图讨好母亲,希望得到她的认可,然而,路漫漫其修远兮,这事遥遥无期。
不过我也习惯了,越长大也就越明白:“精彩极了”也好,“糟糕透了”也好,这两个极端的断言有一个共同的出发点——那就是爱。在爱的鼓舞下,我努力地向前驶去。
慈母篇
说了母亲这么多坏话,恐怕各位要怀疑我是不是亲生的了。完全不必,我的眉眼和母亲如出一辙,虽然没有继承父亲的双眼皮大眼睛挺遗憾的,但近年来我也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
我高考失利后,全家陷入了低气压中。在此之前我一直太顺遂了,还不太习惯失败。我倔强地要求复读,母亲第一次露出赞赏的神色,并表示会在学校附近租房照顾我。
之后那一年里,我深刻体会到母爱到底可以伟大到什么地步,以至于我都怀疑18年来我从没好好认识她,了解她。
母爱是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只要我有,你尽可拿去;只要你要,若我没有,我为你去寻。
复读很辛苦,但我丝毫不觉得疲惫,因为母亲负责我一日四餐(晚自习结束后还会加一餐),既营养又美味,我有充足的精力。
早上时间比较赶,母亲会煮好面条然后吹凉,好让我可以多睡一会,腾出时间洗漱;只要我前一天说想吃的菜,第二天中午必定会摆上餐桌;有一次早餐中有豆浆,还特别好喝,我就说要是每天都能喝到豆浆就好了。那时候豆浆机还是很少见的,但母亲有办法,她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台手动磨浆机,然后提前一天把黄豆泡好,我早上出发去上学后她就在家里磨豆子,煮豆浆,不多的豆浆,她却要忙活一天,第二天早上再煮给我喝,手都磨出泡了。而这些她从没有在我面前提过,我是听表嫂说的,听完我就泪奔了。当晚我告诉她我不喜欢喝豆浆了,她这才作罢。
高考那天她却又给我煮了自己磨的豆浆,却因为赶时间,没煮熟,我还没走到考场就吐了,空着肚子考完语文,中午回家也没告诉她这事,怕她内疚;高考前一个月,租房面临拆迁,我和母亲被迫重新租房。但房源紧张,只租到一间房,之前是两间,我睡我的她睡她的,互不干扰。母亲睡觉会打鼾,有一天晚上我做题正遇到困难心烦意乱之际对她发火,埋怨她的鼾声打扰到我了,后来每次她都等我睡着之后再睡,怕影响我休息,直到高考结束。
女人本弱,为母则强。她强大到可以忍受任何痛苦,恨不得为孩子承担所有的磨难。母亲就是那个世界上最爱你的天使,上帝没法亲自到每个家庭,所以创造了母亲。
现在想来我那时太不懂事了,年轻的时候肆意的索取,却不知一转身她的白发已经爬了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