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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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在机场没出息的哭了。

第一次在机场哭的时候,是因为外婆去世了。那也是我第一次坐飞机。

那是去年的10月份的一天,阴暗的天气,自己在昏暗的楼道接到妈妈的来电,妈妈哽咽着说外婆不行了。震惊?难以置信?慌乱?一瞬间我都不清楚自己脑子里到底在飞速地过着什么。我呆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怎么会?”

我怎么都没有想到,外婆就这么离去了,在我来学校之前,我还去看过她呢。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又一个电话打来,我知道事情不妙了。

妈妈哭了,这是我第一次听见她哭的这么伤心。我觉得要是我正站在她的面前,我一定也会泪流满面。即便在镇定了一下自己的脑子之后,我也只能笨拙的安慰妈妈几句谁都不相信的话。到了最后,我只剩下一句话了“妈妈,你别哭了”。

我家离学校很远,坐最快的火车也得整整一天。那个周末我还有期中考试。妈妈说你别回来了,太远了回来不方便,火车太久了也不一定赶得及见外婆最后一面,她和舅舅商量过了,我可以不回去。

等我真正到家,才知道妈妈心里其实多么希望我回去。

本来以为真的回不去了,结果一个同学突然提醒了我,可以买机票回去。我看了一眼,只要三个多小时,而且机票刚好打折,按照往常至少得上千。于是我执意回家。再多的考试,再高的成绩,也比不上自己亲人的最后一面。

远远的,还没到家门,妈妈就在门口等着我了。我刚进门,妈妈就拉着我去看外婆,哭着嗓子喊:“妈,你睁开眼看看,茜茜回来看你了。”

这样难挨的时刻,除了向我哭诉,妈妈还有谁能这样放开一切哭诉呢?除了我能安慰她,还有谁有空安慰她呢?

整理东西的时候,妈妈发现外婆存下的硬币,给她的孙孙们买零食的,哽咽了。又发现外婆给孙孙们买的的牛奶、好吃的,轻轻的哭了。等到看见外婆藏在柜子里的舍不得吃的药,几乎还剩了满满一瓶子,嘴里怨怼着外婆却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泪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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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学校的时候,妈妈依依不舍的目送我上车离开。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尽管如此,她还是给我收拾了好些回学校的东西。

其中,有两瓶牛奶,那是外婆最后留下的一箱牛奶。还有一瓶水果罐头,那是宴席里剩下的最后一瓶罐头,贪吃的弟弟咬了咬牙,却递给了我。

我不是不知道机场有些东西不能带,可是我还是心存侥幸。我想着牛奶我没有开封,大家一看就是很正常的牛奶,或许能过安检呢?罐头我也没有开封,要是觉得有问题我当场喝两口,安检员应该会放我过去吧?

可是我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眼睁睁的看着我的牛奶和罐头被检查的人员拿走,放进了那个白框框。他不由分说,只是说那个不能带进去。

我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振荡着,想鼓舞着我请求安检员,能不能在那把罐头和牛奶喝掉,哪怕只是喝一口,也比眼睁睁看着它们就这样被缴掉好。那是外婆最后的牛奶啊,那是弟弟留给我的罐头啊。可是我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安检员赶我走了,我茫然的就离开了。

一出安检厅,瞬间我就哭了。一开始我努力的止住啊止住啊,怎么都止不住泪水。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可是就是忍不住。最后我也不忍了,自己找到一个角落背对着人行道就放肆的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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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对于安检员来说,那只是普通的牛奶和普通的罐头,要不要也无所谓。可是对于我来说,却有着很重要的意义,那是外婆的爱,是弟弟的情。

我责怪自己的胆小懦弱,为什么不敢去求一下安检员,为什么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连问一句可不可以都没有。可是哭着哭着,我满脑子就只剩“那是外婆最后的牛奶,那是弟弟留给我的罐头”了。

我犹豫了好一会,还是没出息地打了个电话给妈妈,断断续续的说着委屈。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然后轻轻笑了,“你怎么还哭了呢?就两瓶牛奶而已嘛,没了就没了吧”。

“可是那是外婆留给我的牛奶…”

电话那头也没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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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又一次在机场哭了。

这次哭,或许是因为离家,又或许因为,母亲。

从火车票开始售票那天开始,就一直没有票。

我还在学校的时候,妈妈每天打电话的时候就会说上一句,“我今天又看了下火车票,还是没有票。”

其实早在火车票还没发售的时候,她就会每天给我唠叨一遍,“要记得提前买好火车票啊,不要忘了”。尽管我说了一遍又一遍我知道了,火车票现在还没开始发售呢,下次打电话的时候又是一样。

等到大家都放假回家了,我因为要考试还在学校孤独的呆了半个月,结束的时候已经8月11号了,但是只买到了14号的回家的车票。妈妈又开始整天念叨着,你这样在家只能呆半个月啊,车票能不能改签啊,你留意看看前两天还有没有票,有票就早点回来。

一回到家,妈妈就开始了休假,把自己今年的假都休完了。她说,你一年才回来两次,在学校又没什么好吃的,我在家的话还能给你做做好吃的。

一整个暑假过去了,还是没有买到回学校的票。无奈之下,又只能买机票了。妈妈盯了十几天的机票,一天至少看上好几遍。期盼着期盼着有没有打折的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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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也不怎么舍得坐飞机,上千大洋,毕竟我自己没有赚钱,大手大脚花的也只会是父母的血汗钱。我还是不舍得的。

我说没有直达的火车票大不了转个车,也没关系。但是由于路途比较远,转车的车基本都与半夜挂钩。妈妈不放心了,她说女孩子一个人还是不要半夜在外边,转车什么的太不安全了。

某天有一趟机票降价了,但是是晚上11点到达机场的,我一再和妈妈说,没关系,11点到也会有机场大巴的。她不听,一再说,“这不能坐,半夜到的,不安全不安全,机场又在偏僻的地方,你没看见网上那么多遇害的被拐卖的,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要多注意保护自己,要有安全意识。我宁愿多花几百块钱坐白天的飞机,也不会贪这个便宜。”

只好作罢。我想着到时候没办法就只能这么着了,不转车就只能坐飞机。谁知道妈妈已经盯住了那趟中午一点到达的飞机。

直到某天晚上10点,妈妈兴奋的叫我,快看机票,那趟飞机掉价了。可惜下单的时候机票突然卖没了涨价了,我纠结了一个晚上之后,无奈只好选了提前几天的飞机票。

她还是不甘心,因为这样我就在家只能呆12天。她说你都还没在家呆几天就要回学校了。要不然还是多花点钱晚几天走吧。我没有听话。

平时都舍不得给自己买衣服的妈妈,更别说多花几百块给自己添件好衣服,却总是在我的事情上特别的豪爽。哪怕只是为了我多留几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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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送我来机场,妈妈也一路跟着。9点半的飞机,她早上5点不到就爬了起来,忙活了一早上。其实她没必要来送我的,来了其实也只是坐半上午的车,怪难受的。

对于怎么坐飞机我早就轻车熟路了,妈妈陪我进了机场,“我都是第一次来呢,还不知道怎么走”,她笑着说,“我都还没坐过飞机呢,你现在坐飞机都坐熟了,下次出去玩的时候有你带着我就行了,我都不用自己会了。”

她一路陪着我取机票,办理托运。我要去安检了,我跟妈妈说你回去吧。她站住看着我往安检那走,我一路回头说了好几次再见,她才转身。等到我排队的时候,回头一看,却发现她又掉头走了回来。远远的站在线外看着我,我回头向她招手,示意让她回去,她只是看着我,笑着,却不动。我知道她不等我过完安检是不会回去了,于是我隔一会就回头看看她。直到我要进门的时候,我再次招了招手,想告诉她我要进去啦,快回去吧。路过门缝的时候,我看见她还是站在那远远地张望。

母亲就是如此,嘴上严厉的教育,心里却深爱着孩子。她从不说爱,可是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却都在告诉你:孩子,我有多么爱你。

我突然不想离家了。我舍不得。

人啊总是这样,在学校的时候不想回家,在家的时候又不想回学校。拥有的不知道珍惜,离别时方觉不舍。

大学就已经如此,等到工作时又有多少时间陪着亲爱的她呢?

不知道是什么驱使着我,泪水悄悄的充满了眼眶。

真的好想和妈妈说一句:我爱你

现在的我坐在飞机上,早已心情平静。

望着窗外明亮的风景,望着蓝天白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望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我微微笑了。

等下了飞机,我要把这美景给妈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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