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命名》一号
【时光剪影之一】
对夏季城的轮攻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水星台受昭明阁的命令,已将全部士兵调遣至芾宣碉守城。
站在北城门上,能看到眠江对岸被占领的码头放出一条条船只,将军队运往城东岸,迂回包抄至较为脆弱的大东门,南门。
夏季城主,亦是帝国国王,颓废的坐在石台前。他成为国君的时间仅有一记,一记中灾难接踵而至,操持一国政务,运转破碎朝纲,焚膏继晷,辛劳使他快速衰老着。他推开石台上的酒器,仰面倒在石椅上闭目。酒器倾洒在随意搁置的纸卷上。墨迹被烈酒氲开,随水线向整张卷轴侵染。击溃的文字,像是战争中溃散的军队——敌人,是来自北方骁勇擅战的游骑兵。
顺着透进砖罅的白光,穿过光芒中此起跌宕的微尘。北城墙崔巍,一块巨石飞跃,轰然在城墙上炸开。巨大的响声轰鸣,国王猛的睁开双眼。
北城墙破了!
【时光剪影之二】
西商君望着城池如崩溃的堤坝一般被牧野的军队踏碎,心中仿佛飘起雪花,如处凛冬。横在脖子上那把极尽华丽的剑划出了一个潇洒的弧度,晚霞被扬起的几线血液染的更加殷红——这便是真正的残阳如血吧。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那样镂骨铭肌。
这座被忙碌填满的城市,当初的欲望已化作记忆的齑粉。城市中每个人在自己的命途中闯荡,留下许多故事。漕运的船队开过田鸡呱呱叫的稻田,那些玉场赌石的热闹场面,夜里少年们呼啸着在屋脊飞檐上飞蹿的身影,商殿中陈列着雕刻了繁复纹饰的工艺品,每一刀都是在阳光透进窗帘间时雕刻而真实存在过的,很多很多故事,像是泡沫。
像是泡沫的影子。
西商王以为自己掌握着这座金玉堆砌之城繁华因由种种,其实已成为它的奴隶。
【时光剪影之三】
大泽湖黑的像一面镜子,倒映着大泽水光萤发出的点点白光。大泽九重天上火光的红与水光萤的蓝白一起倾倒在湖面上,让大泽湖看上去就像一块巨大的调色盘。
哭声与惨叫在湖面上此起跌宕,是前五百年的呼唤在后五百年的回声。镜子被打破,颜色中混杂着另一种红色,大泽祭祀的头颅在湖水中沉浮。
那一亿年到了,造物主必将归来。以他无伟的神力,粉碎生灵,为他的所爱建起一片天堂!
那是大祭司最后的话,似乎是在回应他,湖的中心浮现出一个点,那个点如涟漪一般开始像四周扩散,经过湖中弥散的鲜血时,血线丝毫未受影响。它以万军之势与那些湖畔传来的声音之相对冲。
什么是神昭?是穷尽一切无法测量的更为精准的线条,还是穷极一切手段观察却依然绝对光滑的表面?或许都不是,神力超越想象边界的东西,不然怎么称的上是神力呢?可惜大祭司没有看到他所希冀的东西。
大泽九重天的厮杀持续到午夜才逐渐平息,一个更可怖的存在正在湖底下酝酿。
【时光剪影之四】
枭山层峦苍苍,余脉下的天锤背负险崖。
天垂之下,战鼓擂擂,蹄声滚滚。天锤城主、鬼枭天御国王、天垂大帝勒着马缰,战马打着响鼻,马颅铠的下面,瞳孔中反射着的是牧野的十万铁骑。
“这是存亡之战”国王对着身旁的御将说道。
“我将誓死守卫天垂,以我的头颅来换取这场战役的胜利。”御将将铁色重剑插在地上,单膝跪地。国王拔出铁剑放在他的头上说:“去迎得荣耀吧!”
在这片大陆的西北之地,战争的序幕拉开。国王收回铁剑,祈望它不会同时是战争的
结束。
【时光剪影之五】
茅子辰听不见刀剑相击的声音,听不见马嘶喑啼。只觉得身体里那些杂音一股脑的涌了上来,像海潮撞上了天锤崖。淹没他,抽离他,绞碎他。
他的世界观念在坍塌沦陷。
原来,一直是你在守护我啊···守护我的懦弱,是在呼唤我那飘渺的勇气呢···还是一味的苛求自己?就让那愚蠢的外壳粉碎吧···这次,换我来守护你!
他提起那个银色的扳手,一任沙场风啸血如雨,扬尘飞朔掩瞳泪。起手挥出的每一棒,都是对经年的怀念,对往昔错过的选择与无法弥望和补偿曾经的祭奠。
红尘辗转三千里,为谁存命为谁活。
又一名骑手被掀落下马,他过载运转着自己,将力量贯彻在臂膀,落实于扳手。子桐的身体在他的身后,被牢牢护住,再无人能接近。可她的零件迸射散落,很快便停止了运转。
欢喜都成灰,为谁放歌为谁笛?
当整个世界都注定会沦陷时,笔者希望依然有人为着另一些存在固执的与洪流般不可抗的命运僵持下去。
这就是一个简单到不需要名命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