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网友调侃:“八千年的历史文化没火,一碗麻辣烫火了!”“上一次来这么多人,还是当年诸葛丞相北伐的时候!”说的是咱天水。
拔出萝卜带出泥,连同萝卜一起拔出的,还有咱天水八千年的厚重文化,咱天水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咱天水的山山水水、故事传说、地方小吃……没遮没掩,这一下,连天水的祖宗十八代一起拔了个底朝天。
作为天水人,今天,咱不说大地之湾绽开的灼灼桃花,不说卦台山上一画开天的惊天壮举,不说渭水芦花洒起的漫天飞雪,不说天河注水的优美传说,不说赳赳老秦的丰功伟业,不说麦积烟雨中迷人的东方微笑,不说荫蔽过诗圣光芒的春秋古柏,不说大象山、水帘洞、关山草原,不说呱呱、圈圈馍、浆水面,不说伏羲、女娲、秦非子、飞将军李广……
今天,咱只说咱这碗红翻了天的麻辣烫!
天水麻辣烫的“麻”,来自花椒。这花椒,在咱天水的种植历史,和渭水之滨凄婉的秋水伊人一样古老,《诗经》有言:“椒蓼之实,繁衍盈升。”1400多年前的《齐民要术》里写道:“蜀椒出武都,秦椒出天水”。天水一带山地肥沃,水质洁净,光照充足,适合花椒生长,出产的花椒色红油重,粒大饱满,麻味醇正,香气浓郁。咱的花椒主要种植于秦安、麦积、甘谷、武山等地的高山梯田里,伏天摘的叫“伏椒”,秋天摘的叫“秋椒”。别看这花椒长在粗犷的黄土高原上,却兰质蕙心,是个娇贵的货色,采摘时全程得戴手套,否则,只要一挨着手,就失了红亮的色泽,变黑失色了。咱这花椒,味足,嘴里含一颗,拔牙都不用打麻药。
天水麻辣烫的“辣”,来自咱甘谷的辣椒。在甘谷,辣椒的种植历史已经有400余年,明朝晚期叶应甲编写的《伏羌县志》里就有明确的记载。咱甘谷是名副其实的辣椒之乡,出产的辣椒名声在外,曾一度作为宫廷贡品享誉西北。咱的甘谷辣椒名种“七寸红”,形似牛角,“色红,角长,质肥肉厚,油多,芳香浓郁,辣度适中,美味可口。”要问有多红?真的是“辣椒红了,红满天!”连天都是红的,地上该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而且,咱甘谷辣椒有个特点:香而不辣,用一句不太文雅的时髦话说,是“只辣嘴皮子,不辣沟门子!”当然,天水麻辣烫的“辣”,有一部分还来自于咱的大蒜。据有关资料上的确切记载,自西汉武帝建元二年(公元前139年)前后,大蒜被张骞顺着丝绸之路带中原之后,就已经在渭河两岸扎下了深根,以浓郁的辛辣气息长久地刺激着天水人的味蕾。
天水麻辣烫,麻辣之外,重点还在烫,“烫”的是什么?当然是咱武山的粉条及蔬菜。要问咱武山人种菜的历史有多长?不知道。只知道狼叫屲上的“武山人”头骨化石,有三万八千年历史,咱们的先祖,该不会只吃着糜子与小米,在种谷台石岭下创造出了辉煌的古文化吧?由此可以猜测出,咱武山的种菜历史,当如渭水一般源远流长。《明万历宁远志》中记录着武山种植葱、韭、蒜、白菜、莴苣、菠菜、蔓菁、萝卜、甜菜、苴莲等菜的历史。《清康熙宁远县志》、《民国武山县志》更是用春秋笔法一言以蔽之曰:“五谷皆有,果蔬亦嘉。”毫不夸张地说,当聪慧的武山人咀嚼着水灵鲜香的“蕨”“葑”“菲”等菜蔬时,远居湖广一带的江南先民,还在如哥伦布探究新大陆一样,绞尽脑汁冥想着匏瓜与瓠瓜有啥子区别。武山嘴头榆盘一带的洋芋品质好,沙糯可口,淀粉含量高,生产的粉条晶莹剔透,细腻爽滑,不沉底,不粘锅,不浑汤,是天水麻辣烫不可撼动的主角,其中的手擀粉,劲道爽口,更是红极一时的粉中翘楚。咱武山出产的其他菜蔬,都是天水麻辣烫最好的配角。
天水麻辣烫“烫”,烫的是人心,有网友说:“一个七秒的视频,加上全城的努力,让天水麻辣烫彻底火起来了。”这话也对也不对,风起天水,这泼天的富贵,其实是咱将近三百万天水人用热辣滚烫的心挣来的。有这样一个笑话,可以看出天水人的实诚。来了亲戚,老头子催促:“老婆子,炒肉!”“肉呢?”老头腿一伸,“肉在腿上呢,尽管割!”这个笑话,使人笑着笑着就哭了。这就是咱天水人,穷孩子家来了富亲戚,咋办?有的上,没的,想办法上,就是砸了锅,卖了铁,挣死牛,也不能翻了车。游客给足了天水面子,天水人得拿出十二分的诚意。
你瞅瞅,短短的几天,咱天水人都干了啥?热辣滚烫的天水人,把从地老天荒时积攒着的原始生力都拿出来了,热情得连咱天水人自己都感到陌生。连夜擦栏杆、擦墙壁、筹划麻辣烫一条街,麻辣烫专车来了,麻辣烫专列来了,麻辣烫专机来了,大地湾的小祖宗抬出来了,就连天水人本土人都不知道的“镇国寺”,都搬出来了。送酒送水送特产,送福袋送文创产品送景区门票,政府大院免费停车了,私家车主免费接送游客了,交警叔叔为游客拍照了,电信人员抱着免费wifi上街了,出租车司机学会“公主,请上车了!”吃个麻辣烫外地人优先了……
史无前例,过了正月还过年,天水社火来了,秦安请出了各路“神仙”,如来、观音、八仙来了。秦安小伙连夜从新疆赶回天水,用秦安莲花战鼓“凤凰三点头”为麻辣烫助力。伏羲街头,清水人敲响古老铿锵的轩辕鼓,温润凝脂的温泉水,在阳光下闪烁着炫目的璀璨。武山的羊皮鼓旋起来了、高夜灯转起来了、高跷扭起来了、武术练起来了、千人蒜罐捣起来了,甘谷的狮子舞起来了、腰鼓敲起来了、锁呐吹起来了、杠老爷摇起来了,张家川的花儿唱起来了,就连深巷里一向高洁矜持的白玉兰,也殷勤地绽苞吐蕊了。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天水街成了欢乐的海洋。
“和羹之美,在于合异。”劲道、麻辣、滚烫、对味、上头、过瘾、热忱之外,再加上定西的宽粉、白银的“可乐羊”、兰州的水墨丹霞“五花肉”、陕西的肉夹馍、会宁的杏仁露、康县的木耳、凉州的三套车……南甜北咸,东辣西酸,传统与新潮交融,秦腔大戏与星空电音碰撞,共同烩就咱天水这一锅热辣滚烫的麻辣烫,你说,能不香吗?
咱天水的热情还不止这些,看吧,1.43万平方千米的广袤大地,正在有条不紊地铺开着繁华。三月,秦安的桃花将绽放出只有天国才有的浪漫;四月,武山的油菜花将泼洒出大地流金的辉煌;五月,天水的大樱桃将捧出晶莹剔透的香甜;七月,甘谷的花椒将渲染出铺天盖地的激情;九月,花牛的苹果将聚集起大地的甘美;腊月里,鲜香的武山清池韭菜,将款款走出大棚……
有人笑曰:天水这下是穷人家娶媳妇,把老底都翻光了,看你还能掏出个啥?天水人微微一笑:“狗狗,你是门洞里看人,把人看小了!”这话不假!不信,你去大地湾看看,那长睡着的98.66%的大地之下,还隐藏着多少鲜为人知的灿烂与辉煌,等我为你一一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