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喜欢立夏的公众号,名字叫做“一个人像一支队伍”。一段时间之前,读过刘瑜老师的一篇文章,《一个人要像一支队伍》。
这几个字是很有力量的。一个人不容易,一支队伍不容易,一个人像一支队伍更不容易。
一个人坚持不婚主义,坚持抗下全世界对你的无解,坚持在固定的酒吧坐固定的位置,喝固定的啤酒,坚持周末骑公路自行车,坚持定时健身,坚持早晨起床喝一杯鲜榨的蔬菜汁。这是一支队伍。
一个人主动表白,主动追求,主动表白,最后终被拒绝,她笑着跑走,蹲在水族馆里哭,头顶上游过的鲸鱼划过好看的水纹。她变得更加优秀,工作可以独当一面,助攻他和更对的人在一起,并慢慢好像遇到了自己的对的人。这是一支队伍。
一个人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不言不语,搬进儿子的家中。在家里烤鱼引发了火警,在家里呼朋唤友办宴会,在家里的浴缸中甚至养了鱿鱼,还对儿子同事们的家事儿多管闲事。把公寓当城堡的儿子一再无法忍受,直到最后,他才默默说,“能让我再多待一段时间吗?我要死掉了。”
这是《家族的形式》的部分角色,我喜欢这部剧,超常地竟然一周一集整整追了九周。在这里我看见了一个个我。
原来,隔了一个屏幕,我们活在相同的境遇里,彼此不知晓。总有人问,若是一个人住,岂不是很寂寞?很害怕?
明明是棒极了啊。一个人的时间,不用顾忌着彼此迁就,也不用担心给别人带来的困扰,自由安排生活起居,随心所欲。吃饭是一种特别的庆典和享受,淋浴是一种特别的喝彩和感恩。哪怕是把剩菜和剩饭用勺子搅拌在一起,哪怕是不太烫的太阳能伴着间歇性的停水。
直到现在,我依然不擅长主动找人闲谈,依然在两两相对之时,语塞。而若是一个人,倒是反而可以铁马冰河入梦来,不用苦心经营一些无来由的心思。真的只是想去花店买花回来,嘴上逗说上一句,嗬想去花店拍张好看的照片,最近手机相簿都没啥色彩了。这样的话倒是说过几回,真正懂你的当即立马拽着你去了,走走走我刚好想买束花。不过也有以对方一脸莫名其妙一脸侬有毛病哇收场。从此面对着他们,倒再也不愿把想做的事情说出来。不是他们不好,只怪我太怪。
说到底,一个人独处,始终是一只小怪兽,只和自己有关系。想起考研时有一回拿着书下楼,在某一层的拐角,一个女孩坐在那儿痛哭。我见过她,她每次都一个人,一个人看书,一个人打水,一个人离开教室。
这种必经的路程,究竟要痛哭多少次才能熬出一个风情万种?
➜有时候,人所需要的是真正的绝望。
真正的绝望跟痛苦、悲伤没有什么关系。它让人心平气和,让你意识到你不能依靠别人,任何人,得到快乐。它让你谦卑,因为所有别人能带给你的,都成了惊喜。它让你只能返回自己的内心。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不同的自我,他们彼此可以对话。你还可以学习观察微小事物的变化,天气、季节、超市里的蔬菜价格、街上漂亮的小孩,你知道,万事万物都有它值得探究的秘密,只要你真正-我是说真正-打量它。
当然还有书、报纸、电影电视、网络、DVD、CD,那里面有他人的生活、关于这个世界的道理、音乐的美、知识的魔术、爱的可能性、令人愤怒的政治家...我们九九八十一生都不可能穷尽这些道理、美、爱、魔术的一个小指甲盖,怎么还能抱怨生活给予我们的太少。
绝望不是气馁,它只是“命运的归命运,自己的归自己”这样一种事实求是的态度。
就是说,它是自由。
——刘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