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一句话:“生在福中不知福”,我就是这样的人。妈妈在的时候,我的确没有好好珍惜和妈妈在一起的日子,也没有认清自己的自私,百般的依赖妈妈,脑子里从来没有想过没有妈妈的日子会怎样。
这几天,我在打扫妈妈生前的老屋,这间妈妈住了三十五年从来没有挪过窝的屋子,满满的都是回忆,每一个角落,每一处细节都有着妈妈的影子。
书架上那满满一层的故事会,是妈妈生前每月必读之物,受妈妈的影响,妹妹和二哥也很喜欢看,一直到现在没有间断过,我也喜欢了一段时期,特喜欢看笑话环节,忘了在初中几年级,好像是刚上初一的样子,一个暑假里,我还自己编了一个笑话投到故事会编辑部,内容还记得,是讲爸爸把西瓜袋子放在自行车后座上用绳子绑好,为什么在半路上西瓜袋子还是掉下来了呢?原来爸爸只是绑了装西瓜的袋子,并没有把袋子绑在自行车上,哈哈哈哈。当时为自己能编这么个笑话开心了好久,觉得自己老有才了,一定要投稿。现在看这笑话真真好冷,冷的让人打哆嗦,不知会把编辑冷成什么样子。咦咦咦~,想一下全身都会打哆嗦。
书架上还有一层小说,一半的位置都被琼瑶的小说占据。爸爸和妈妈的感情并不好,爸爸的爸爸妈妈走的早,也没有读过几年书,后来当兵转业来到克拉玛依支持油田开发建设,我问过爸爸为什么去当兵,爸爸说在农村干活太辛苦,所以去当兵啰。哦呵,我觉得这一点很有意思,爸爸怕吃苦,所以她看上勤快能干的妈妈,这辈子就没吃多少苦。而妈妈非常要强,不怕吃苦,所以妈妈才觉得爸爸懒点没关系有她呢,所以这辈子吃了不少的苦。爸爸不懂得心疼妈妈,过日子如果不能互相担待,就会苦了其中一个人。相信每个女人都期待被疼爱被呵护被理解,可是妈妈没有得到过,妈妈是个读过书的人,自然更有精神上的追求,琼瑶书中的故事是妈妈的一个梦。我和妹妹在妈妈四十多岁的时候劝过妈妈,希望她能和爸爸分开,各自寻找自己的幸福,我们还会依然对爸爸妈妈好,可妈妈说,还是算了,你爸爸他人实在太老实木讷,怕别人不会好好待他。好吧,这就是妈妈的命吧, 她自己也认了。
抽屉里还留着我在妈妈这里坐月子时妈妈给我缝的坎肩,担心我肩部受凉落病,特意亲手缝制的,孩子百天以后我要回自己的家,想着用不上了就没有带走,妈妈一直留着。在妈妈这里坐月子期间,妹妹曾对我说,说妈妈对她说,你姐姐有孩子后懂事多了。是的,我当时真有这样的感觉,觉得有了孩子的确很幸福,但带孩子也很辛苦,夜里要喂孩子,要换尿布,感觉特别缺觉好瞌睡,我这还是有妈妈妹妹帮忙呐,妈妈那时是四个孩子,爸爸根本不会照顾妈妈,妈妈一个人是怎么把四个孩子照顾大的呀,还要做家务,四个孩子的吃穿用,还有她自己的工作,说实话在我有了孩子后我都不敢想,真的觉得妈妈好伟大。
电视旁妈妈曾经看过的那些戏剧碟子还在那里,舍不得让妈妈带走,总觉得那是妈妈愿意留下来给我们做念想的,这些戏剧碟片有锡剧、越剧、豫剧、评剧、黄梅戏,经典名剧我家里几乎都有。妈妈是个戏剧迷,看也看不够,受妈妈的影响,我和妹妹都爱看,常常和妈妈窝在一起一边看一边跟着哼,享受戏剧带来的快乐。
也许是受了家庭的影响,我和妹妹都不要找个像爸爸那样的,都要找个有责任感有上进心脾气好能疼爱女人的另一半,感谢老天的垂爱,我们都幸运的遇到了这样的男人,妈妈也很满意两个女婿,两个嫂子对哥哥们也都很好,现在想来,定是妈妈不希望自己的四个孩子受苦,她这一辈子都替我们把该吃的苦都吃遍了,我们过得也没有让妈妈失望。现在想一想,妈妈拼命的为我们做这做那,拼命的为我们着想,可妈妈却不知道怎么爱自己,她一辈子都是在为儿女活,这也是我们儿女得以自私的原因吧,虽然妈妈的朋友和邻居们都羡慕妈妈有四个懂事的孩子。只有我自己心里最清楚我亏欠了妈妈很多,我的这种自私,在妈妈离开以后我才强烈的意识到,而这样的意识到带来的感受却是深深的自责和内疚,我才明白,妈妈走后我那样的难过,不是因为曾经深爱过,而是爱的太少。我不要对我的孩子这样做,我不要我的孩子有一天也有这样歉疚的感觉,我现在就会常对孩子说,孩子,请帮帮妈妈的忙…,我希望,以后他以能感受到为我做过了一些事而欣慰。
妈妈的缝纫机里装着满满当当对孩子的爱,我们四个孩子从小到大的衣服都是妈妈亲手裁剪制作,直到我们工作,妈妈在缝纫机前做衣服的样子清晰的在我的心里,一辈子都忘不了。我早早的就学会了锁扣眼,撬裤边,缝补丁,手缝的感觉太强烈的印在脑子里,以至于现在,我坚决手工缝制包包 ,缝制窗帘,缝制一些手工作品,这样的缝制,就好像妈妈在那里蹬着缝纫机,我坐在一旁陪着妈妈,帮妈妈锁锁扣眼,撬撬裤边,似一副用不褪色的油画。
厨房是妈妈这一生待的最多的地方,妈妈真是心灵手巧,做饭也是一把好手。肉皮冻,红烧鱼,卤猪肘,肚肺排骨汤,藕饼茄饼,狮子头,灌肠……,拿手的太多了,我觉得妈妈烧的狮子头是我吃过很多家豪华大饭店的狮子头中比较下来最好吃的一种味道,我常笑对妈妈说,如果哪家大饭店请你去烧狮子头,那饭店以后肯定会发大财,估计都是排着队等着吃狮子头,妈妈烧的狮子头真是一绝呢。可是这么能干的妈妈却没有能干的孩子,我们四个孩子没有一个继承了妈妈的绝活,厨艺水平没有一个超过妈妈。还好,二哥现在烧的红烧鱼隐约有些妈妈的味道。
“有妈的孩子是个宝”,这句话相信不是谁都能深刻的体会到,我曾经其实那么幸福,但我并没有用心真切的体会,现在才知道,我是个多么有福的孩子。
亲爱的妈妈,我们都会好好的,不辜负您曾经替我们吃过的苦。
这间老屋,这些挥之不去的记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