犁叔把舒言安排在我旁边的一个僻静院子。当天晚上,老太太把我们四个小辈儿都叫过去听规矩。
“舒言来了,你们不能像以前一样散漫了……承愿,你的书还需要接着温习,我可不想等丞相来问的时候你还是一问三不知……”
“舒言,丞相来信,让你把旬阳子的《九州农草》背下来。日后回京都,你娘亲是要考你的……”
“宛棠,这几天不用去醉西湖了,你把承愿的功课盯一下,不许懈怠……”
“加伊,前日里绣的寒梅春雪图听说已经绣好了。明日拿过来……”
这几件事情砸过来,我们不敢反驳,一一应承。
众人散去之后,舒言觉得很扫兴。各自回到院落时,他臭臭的一张脸从我身边走过,咬牙切齿的小声说:“我还不如回京都呢。”
接下来的几天,舒言都神出鬼没的,好几天也见不到一回面,也没听说他跟李承愿出去瞎闹的事情。
这就好。
舒言的到来我确实开心不少。有时候听丫头私底下说,舒言少爷又怎样怎样的淘气,我觉得好像又回到七离山上。
春桃这两天也说我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傻笑。
“舒少爷今天来看您,您这么高兴?”
“那是,前日里他说日后有人欺负我,他第一个冲过来帮我。”
“帮您?哼,姑娘,你搞清楚,他那是让求您帮他抄经文,哄您玩的。哪里就帮着您了?”春桃在一旁研墨,话说的极为讽刺。
“嗨!江湖救急嘛。”我倒是十分不在意抄多少经文。
舒言昨天被夫子罚了三百遍《南华经》。
“姑娘平时看着挺机灵的,谁知道也是以前的脾气,欺软怕硬。”
我确实是欺软,但是我帮舒言是为了义气!
离江州文试的日子越来越近,一些学子开始摩拳擦掌。
本来江州文试就是为了学子谈风论月交友结伴的。舒言向来不喜欢这种场合,还得要去凑热闹。
这天在一家茶楼里,钱家的公子钱永窦写了一首酸诗被舒言恰巧看到。
舒言乐不可支。
被钱永窦看到,他觉得颜面扫地,恼羞成怒,他便出言不逊……
再后来,二人便打了起来。你来我往,叮铃咣当的,生生把人家茶楼给砸了。
那茶楼掌柜报了官,江州知府得到消息前来找夫子询问。
知府走后即刻召我们去北堂把我们几个挨个儿骂了一顿!
舒言在是丞相府的外孙,是客人。便令他罚写《南华经》三百遍,勒令三日不能出门。
舒言怎么可能安下心写这劳什子东西,何况几日之后是江州文试。
他三言两语收服了李承愿和李加伊当枪手,还高风亮节送我五十遍。理由很简单:谁帮你画完的《春日醉西湖》?
“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时候。”一大清早我便开工,边写边找春桃说着话。“七离山舒言做错事或是我做错事,都会被罚写。”
“行了,姑娘,别回想了,这都一天了,全耗在这里了。”春桃一早上就开始在我身边陪我,一口茶没喝。
“我总要模仿着舒言的字儿写啊,他的字那么难模仿,可不得费点儿时间……好了,你不用管我,歇会儿吧。”
也是,一大早就要抄经文。
“唉,舒少爷也真是没个轻重,堂堂丞相府的外孙,竟也学别人打架。小姐以后还得离他远一些。”
“离谁远一些?”真是隔墙有耳,李舒言晃着他的折扇站到了春桃身后。
“你纵容你丫头这么说我?”舒言拿着扇柄轻轻敲了一下我额头。
“舒少爷……我……”春桃站起来忙解释,但是舒言根本不要听。
“你愣着做什么?去!给我倒杯桂花水……”舒言大爷似的坐在石桌的另一边,使唤着春桃。
“哦,好。”春桃无辜的看了我一眼,吐了吐舌头,离去了。
“给我也来一杯……”我搁下笔。
舒言来了,可算可以歇会儿了。
“你神出鬼没,吓了我一跳。五十遍《南华经》快写完了……你看,我手都酸了……”我甩甩手,倒耍起赖来。
“谢了。看在你帮我抄经文的份上,我跟你说哈,我打算带你们去郊游。”
“别,我不去,夫子这两天脾气不大好,你就别去了。当心被她骂。”
“没事儿,我已经让小顾在外面备好马车了。”舒言摇晃他的折扇,“不用谢我。”
“你哪来的钱买马车?砸人家茶楼的钱还是夫子自己掏的银子呢。”
“我跟春桃要的啊,她没跟你说吗?你问她吧。”
“春桃?”
春桃哪儿有这么多钱?
春桃看茶过来,看见舒言一本正经,又看见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连忙问:
“怎么……了……”
“你家舒少爷说,你借了他银子?”
“额……”春桃看到我眼神犀利,她只好坦白:“我就抓了一把金瓜子儿给了舒少爷。是舒少爷说给您买个礼物可是他没钱……”
“你连我的丫头都骗啊?”
“干什么?干什么?不就二十两银子嘛,当着我的面审这回事,有意思吗?小家子气!什么茶?不喝了。”大概是我这‘认真’态度惹恼了舒言,舒言气哼哼拂袖而去。
“哎,这什么意思?他拿了我的钱,还不许我多说话了?”我觉得十分无礼。
春桃只当兄妹拌嘴,摇摇头连忙收拾了茶碗,进屋去了。
这……真是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