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特别喜欢跟人说我的猫,我也特别喜欢让人们看我的猫。
我猫叫芽芽,是学校里常驻的花猫生下来的小猫。大猫在墙壁和暖气之间的空洞做的产房,当时那间教室我们正在上英语课,小猫貌似饿了一般叫声凄惨,英语老师打电话给学校保安。保安从墙洞里掏出了一只小猫来,才有巴掌大点,望着一个班的人瑟瑟发抖,眼神里充满委屈。
那猫实在太小了,小尾巴像是一小节天线,直直的朝上长着,因为害怕不停地发抖。保安商议着要把猫扔掉,小猫像是听懂了这句话,把悲哀的小眼神望向我,只这一眼,我决定我要把它带走。
猫对人有戒心,尤其是不熟悉的人。芽芽也许是经历过差点被人扔掉的故事,所以对人更是有戒心。起初芽芽还小,因为没有回老家的打算,暂时放在了男朋友家里。刚到的时候,芽芽叫了有两天,抗拒着陌生人和陌生的地方。后来渐渐的累了,不叫了,也察觉到我们对它没有恶意,开始喝我们为它准备的奶。粉粉的小舌头舔舔奶,看看我,好像有满肚子的哀怨和委屈,无法向我们表达。
我一直觉得我和芽芽很有缘。就在收养芽芽前不久,我到处去找卖小猫的地方,不是太贵就是不合适。直到现在芽芽已经两岁了,成了一个年轻的猫妈妈,它仍然在我身边。
猫长大仿佛是一瞬间的事情。它还喝奶的时候,我找来了注射器给它,两只前爪不停地抓我的手踩奶,舌头一直不停的舔啊吸啊,那么那么小,嘬奶的声音倒是挺大的,以至于它长得也特别快。带去公园溜猫的时候,差不多同龄的猫要比它小一半。
我芽芽有一个奇怪的癖好,它喜欢蹲在窗台前望着远处,偶尔深呼吸,像是人在叹气。我偶尔看着窗前一动不动在沉思的芽芽,猜它在想什么,一副看透了人间世事的样子。我会摸摸它的后脑勺,它从喉咙里咕哝着什么,喵~像是跟我谈人生谈理想。
猫其实就像个小孩子,其实什么都懂。芽芽长牙了以后,能够跟我抢着吃牛肉干的时候,我跟男朋友分手了。他把猫给我,送我去回家,芽芽一直服帖的趴在我怀里,一动不动,一眼都不去看他。可能它知道它即将再次被抛弃,心里有怨恨吧,临上车的时候任凭他怎么叫它,它也不抬头。那个暑假里,我把芽芽带回了家,爸爸是接管照顾芽芽的第二个人。
爸爸比较爱孩子也爱小动物,放假回来的时候看到芽芽又胖了许多,我就知道爸爸对它太好了,养啥啥胖。养猫的岁月里,忽然觉得爸爸有一些像老舍,爱养猫,爱养花。小猫调皮把爸爸的吊兰都给拽下来了,我爸笑呵呵的看着它,由它去吧。若是换了人把他的花弄坏,他是要发脾气的。女儿不在身边,爸爸对猫特别好,猫也比较黏爸爸,即使睡觉的时候听到我爸的脚步声,也会突然跳起来去找爸爸,围着爸爸的腿蹭来蹭去。平日里有芽芽陪着我爸,感觉我爸也开心了许多。
很多人都跟我说,猫是养不熟的,只跟对它好的人亲近,不认主的,比不了狗。不过想来也是无可厚非的,人尚且如此,为什么还要苛求一只猫呢?爷爷岁数大了,变得更加慈祥,心里装着对一切事物的沉静的爱。我在家的时候,爷爷常来给我给猫送好吃的,芽芽摸摸我爷的脚,冲他叫一声,我爷叫一声芽芽,我知道一切都是那么的好。
我爷说,猫老了要归山,成山狸子,猫一旦成了山狸子,就是离死不远了,不想死在家里让主人伤心,只想自己一个人慢慢的老去,如果哪一天,猫不见了,也不要伤心,不要去找它,缘分大抵就那么多,越消耗越少,最多也就是大半辈子,猫的一辈子最多也就十几年。
我想了想,我爷说的到底是猫,还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