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读完了冯仑的《野蛮生长》,最后的部分很是凝重,完全不似前面的诙谐幽默,再大的事情用他的方式表达出来,也不觉沉重和严肃,好似都是云淡风轻。
最后一章的标题更是引人深思——“死亡”,其中“与死亡为友”这一小节带给我的思考尤甚。在这部分,讲述了两个故事,有一个人,原本在体制内,后来决定出来创业,那时年纪已经挺大了,下海前他做了一件事,给自己修了一座坟,一有不顺或陷入困境的时候,他就坐在自己的“坟”前,想着如果他死了会怎么来看这个事情、他怎么能不死、他不应该现在就死,埋在这里。有时候他把这比作抬棺出征,鼓舞自己的意志,发誓说死了也要拼这一口气。所以,他在坟前有很多的想象、反省、检讨和思考。后来,他的事业发展的很好。
另一个故事,冯仑的一个朋友,母亲去世的早,他跟母亲的感情非常好,一有困惑就搬个板凳披件棉袄坐在母亲的坟前去想问题,跟母亲交谈,谈他的痛苦、他的想法,他想去做的事,这样也慢慢形成了习惯,让他逐渐感悟到更多的人生,现世的道理,让安息了的母亲来指引他做事情。
读了这些故事,突然发现,我的母亲不也正是在“与死亡为友”吗!
2017年的春节刚过没多久,母亲的身体状况出现了问题,一系列的检查后,姐姐打电话告诉我医生基本确诊为恶性肿瘤的时候,我的眼前一片漆黑,接电话的手一直发抖,瞬间哽咽的说不出话来,眼泪直流,那种痛苦的感觉至今不能忘。随后,母亲经历了一场近十个小时的大手术,后来才听医生说,中途发生过休克,能挺过来也是奇迹了。记得进手术室前,我和姐姐陪着母亲,从病房到手术室门口,强忍着不让自己流泪,笑着对她说,妈妈,加油!反反复复就这两个字,再不敢多说,也不能再多说,只怕忍不住的眼泪会让母亲难过。
等待的过程是一种非人的煎熬,父亲和我们三个子女一同忍受着,那一刻,死亡离我们那么近,就隔着一道手术室的门,死神似乎就在那儿,微笑着,令人却步。当医生最终告知手术顺利完成后,当母亲被推出手术室时,我们的心才算是放了一放。术后恢复的过程,母亲从未因为疼痛或是其他的不适而有过任何的呻吟,也从未流过一滴泪,她说,与其哼哼,不如省点力气,保持体力,只做医生交代的任务,其他的都不用管。再后来的六次化疗,母亲全都如此,不叫人为她担心。
母亲是一名教师,一辈子,几十年,桃李满天下,并一向以此为荣。如今,母亲恢复的很好,生活中照常,整天乐呵呵的,一派乐观豁达、积极向上的样子。有空的时候,我就回去看望父母,每当看到母亲笑呵呵的给我开门时,我的心瞬间就会安定下来,我的烦恼、不顺心依然可以向她倾诉,握住她的手,倍觉踏实。母亲常常对我说,虽然死亡已近在咫尺,但是,只要它还没到跟前,就不用想那么多,好好地去过每一天,让自己快乐一点,多活一天就是赚了。我们总是会紧张她的身体,可是她却不以为然,说是,只要做到定期检查、按时吃药,其他的都不用担心,好像一直以来,都是她这个病人在安慰我们,是我们更需要她的安慰似的。
《野蛮生长》中引用了一段话:“只有无知的人与不能勇于面对生命的人,对死亡才会感到恐惧。聪明的人会视死亡为亲密的伙伴和仁慈的导师,任何人若要完完全全成为一个生命力充沛而丰富的人,那么他在有生之年,必然得与死亡结友。”
他还说“如果我们能视死亡为我们人生旅途中看不见而友善的同伴,他会提醒我们,不要常把现在该做的事拖延到明天,帮助我们每天做得更好,而且充实。”
陪着母亲经历了一次生死,也从母亲那里学会了与死亡为友,不卑不亢,我这一生都是她的学生,从小到大,从学校到家中,我因她而骄傲,有这样一位母亲,是我最幸运的事。
距离母亲的那次大手术到现在已经整整两年了,唯愿此后还有更多的两年,能与她共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