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帆齐微课(4)卤泊滩

我的家乡在富平卤泊滩边,因为滩里是盐碱地,不长庄稼,只长盐蓬草,所以也叫盐碱滩。夏天,滩里长着一片的一片的盐蓬草,再往滩里边走,一堆一堆的碱土,像小丘陵一样。还可以看到天然的小湖,瓦蓝瓦蓝的 ;冬天,白茫茫一片,板结的碱片似一块一块的瓦片,踩上去“咯嘣咯嘣”响。

卤阳湖的传说听爷爷讲过,卤阳湖曾经是一汪美丽的湖泊,这一带风调雨顺,繁荣兴旺。有一年湖里出现一条长几十丈的黑蟒,黑蟒吃了很多人,弄得人心惶惶。有个叫杨毛郎的青年,组织村民,手握宝剑,和大蟒激战七天七夜,大蟒逃走,不料得罪了天上的司雨大臣,因为黑蟒是司雨大臣的外甥,司雨大臣不降雨 ,连年干旱。为了救百姓,卤阳湖龙君降下甘霖,杨毛郎为救龙君,被天兵抓上天宫,毛郎的眼泪变成一层层白生生的盐碱。杨毛郎向太白金星控诉黑蟒的罪行,太白金星向天帝奏明毛郎冤情,天帝斩了司雨大臣和黑蟒,并让杨毛郎做了司雨大臣。毛郎庙建在盐滩里,就叫滩里庙。故事真长,我们没有感动,不管什么杨毛郎,什么几十丈的黑莽,我们每天去滩里割草、放羊,偌大的滩,从西到东,从南到北,几乎跑遍了,所以我们被称为“滩里娃”。

    小时侯家里生活困难,盐蓬草成了人们充饥的野菜,也是喂猪的好饲料。麦熟前后常到滩里撅盐蓬。盐蓬菜的叶子呈针状,肉乎乎的,鲜嫩可人,含盐量高。我们撅回来,母亲用沸水一焯,捞起来控干,泼上油,算是一道很不错的菜了。到了秋天,盐蓬草开花结籽了,一片米黄,成为滩地一道美丽的风景。盐蓬籽可以用来喂猪,我和伙伴们就推着地老鼠车去滩里撅盐蓬籽了,一手提笼一手捋,一捋一大把,一会就是一笼,把笼卖力地提上地老鼠车,“咯吱咯吱”推回家,猪儿被喂得肥肥的,满满的都是欢喜。

  最快乐的,就是去卤泊滩,在草丛里逮蚂蚱,在河渠里捞蝌蚪,逮小鱼,在滩里放羊。河渠里的水不深,芦苇长在水里,长在河渠两侧,一群群的小蝌蚪长着圆溜溜的大脑袋,甩着长长的尾巴快活地游来游去,我们挽起裤腿,下到河渠里,两手一抓,小蝌蚪就调皮地甩着尾巴向渠底游去。如果把手放在水里,小蝌蚪游到手心,快速把手拢起,一只小蝌蚪就被握在手心了,滑溜溜的。抓小鱼勇勇最在行了,漫不经心地看着水面,如发现目标,轻、快、准,一眨眼,小鱼就在勇勇手里摇头摆尾了。在滩里放羊,让羊儿在一边吃草,我们便玩起过家家游戏,撅上盐蓬当菜,盐碱片白生生的,小芹,芬芬喊着:“卖豆腐——卖豆腐,卖锅盔——卖锅盔!”正叫的欢呢,野兔从草丛里冒出来,跳跃飞奔,有一只细狗紧追不舍,须臾之间,又上演了一场精彩的细狗撵兔的好戏。

    雨后去滩里拾地软成了村里人第一件最要紧的事。每逢雨后,村上的老老少少就出动了,大人们提着筐走在前面,小孩拎着小筐紧跟其后,不一会儿,滩里到处都是人们弯腰拾地软的身影,那情景既壮观又有趣。滩里空气好极了,蓝天下,一眼望不到边,微风拂过,送来一阵咸香。那一簇簇,一朵朵黑里透绿,铜钱大小的地软,水灵灵,嫩生生,隐匿在草丛里,紧贴着地皮,用手轻轻拾起,有人禁不住往嘴里送一朵,有一股泥土味 。拾回地软后,勤劳的母亲们一遍遍淘洗,洗干净了,和豆腐,粉条做成馅包包子,有一种特殊的清香,味道好极了。

那时,村里家家田地都有少一半是滩地,经过一年年不断地拉粪上肥,滩地土质有了变化,收了麦,还能种一料棉花。我们经常去滩里的田里拾麦,拉粪,给棉花掐尖。滩里的活我们都爱去干,一是滩地里的庄稼苗稀好干活,二是可以在滩里玩。跟在大人后面一整晌一整晌的。太阳落山收工时,常常听到青蛙,蛐蛐弹唱的美妙曲子,让人忘记了劳累,大人们会和着昆虫的叫声,唱上几句,我们在滩边追着萤火虫跑。

“滩里娃”,多少年了听起来还是那么亲切!“卤泊滩”里有多少儿时的记忆,让我们滩里娃无法忘怀!

  近几年,卤泊滩进行不断改造,有方方正正的标准大田,有绿莹莹的苜蓿,秋季有整齐的棉田。在蒲城境内的卤泊滩已建成卤阳湖国家湿地公园,家乡的卤泊滩也在发生着变化,我想,不久的将来,站在家乡的十八坡上会看到一个波光荡漾,芦苇摇曳的湖泊湿地,到时候,杨毛郎司雨大臣和卤阳湖的龙君会更加呵护卤阳湖一带,卤泊滩的风景会更加秀美,人民的生活更加富裕!

(1685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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