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还未尽,冬天披着冷风来了,在暖气烘烘的屋子里,仍然感受到屋外的刺骨。身体好像是想冬眠的,脑子也多了些懈怠,心上也似萧肃的大地,需要火苗的光亮。
5岁半的孩子,暖暖的说,亲爱的世界,你好呀。
忽如其来的想法,我们来给每个国家的人写封信吧。
歪歪扭扭的字迹,简单的问题,小小人儿寄出一封封信。世界是很大的,有好多个国家,世界是很小的,一张明信片拉近了大洲大洋的那头和这头。
我们有作为人类的限制,活的不够长,腿迈的不够远,小孩子的问题稀奇古怪,每封回信更像个万花筒,它们组成了世界的绚丽样子。截然不同的气候、历史、语言、文化、建筑、食物,坐在家里读信,仿佛触摸到整个世界。同龄孩童,退休官员,海龟学家,考古学者,学校校长,南极科考队员,公益组织成员,在信中和小小人儿分享美好。
亲爱的世界,你好呀。生活不止眼前的样子,还有想象不到的好多种样子。
世界有它平和时岁月静好的模样,也有躁动不安翻天覆地的脾气。
“征途上血迹斑斑。而歌声则飘扬在我们斑斑的血迹上。在库班和出没于绿林间的游击战中如此,在乌拉尔和高加索山区如此,直到今天仍然如此。我们需要歌声,谁也看不到战争的尽头,幸而骑兵连有歌手萨什卡·基督,何况他还年轻,离老死还远着呢......”
巴别尔的《骑兵军》,是世界发脾气时候的样子。对苏联文学是陌生的,行文方式也需要适应,长串串似的名字凸显了我的记忆障碍。巴别尔的文字是好的,戴骢的翻译是美的,不过对这本评价甚高的短篇小说,迟钝如我,并没有从中领悟到这位被誉为20世纪俄罗斯文学天才的妙处。可能还需要修炼吧。
凶猛炮火,锋利刀枪,疲惫车马,英勇将士,它们是战争的标配,标配之下,标配背后,是努力活着的人,是对战争不清不楚的人,是对世事疑惑的人。这些人关心的是自己的马,喝着的酒,看到的画,和听着安心的歌。
“基大利,它不能不开枪,”我对老头儿说,“因为它是——革命......”
“可波兰人也开枪,我的好老爷,因为它是——反革命。你们开枪,因为你们是——革命。然而革命——是要叫天下人快活。既然要叫天下人快活,就不该让人家里有孤儿寡母。好人是办好事的。革命——应该是好人办的好事。然而好人是不杀人的。可见闹革命的是恶人。波兰人也是恶人。谁又能告诉基大利,革命和反革命的区别在何在?”
我们看每个国家的城,看战争中的城,也看自己的城。边边角角,路上楼中,每天都一样,也都不一样。
西西的《我城》里,是上个世纪香港岛的人事物,那文字读起来啊,终于知道麦兜系列电影的台词风格不是独一无二,原来是香港特有的韵律。有海水,海风,海鸟,湿湿的空气催生困意,诞下的文字也是懒懒的,带着诗意,似是梦中的喃喃自语。
公园的清洁工,电话局修理工,每天看着一望无际的海的海员,看门的木匠,生动的小人物们,活在这个岛。西西的文字,有时是写实,有时是魔幻现实,就像躺在温暖的草地上抬头看着映着海水颜色的天空,眨眨眼拍下流动云朵产生的幻影。
对生活的城,有日复一日的机械,有不满,有憧憬,有白日梦般的想象。在很喜欢的书中一篇文章里,公园座椅、电话亭、高楼大厦、机场、渡轮码头,每一处景物都成了一件包裹,每个人也被塑胶布包得很严实,没有声音,无法交流,除了脑子里的声音,周围是一件件密不透风的包裹。要挣脱,还是不如省省心入流的成为包裹中的一件,魔幻现实主义。
“你可以选择胶布,把塑料布扬开,自己走进去,让布把你裹着,这么,你就像其它的物体一般,成为一个包裹了。”
“你也可以选择剑。用这剑,你可以把整个城市的包裹一个个割开,切断那些把物体扎捆起来的绳索,割破那些封闭物体的布幕。”
“舞剑的人说,他既没有能力割开绳索和布幕,又不愿意成为包裹,他只好每天用剑对着天空割切,他想把天空割开一道裂口,好到外面去。”
一夜严寒,到了早上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客厅的绿植叶子上被洒上软软的黄,不似春夏般热烈如火,但是另一番温柔。新的一天,太阳又照亮了北半球。对着窗外,轻轻说一句,亲爱的世界,你好呀。
冬日里,多看暖心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