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莉中篇小说《双胞胎姐妹》

第二章 王莉莉的战利品

        ＂同学们，先静一静，我有好消息告诉大家，＂长发披肩的英语老师晓文，走上了讲台，向大家摆了一个“丅”暂停的手势，说，＂我们这次的英语竞赛结果出来了！＂

          ＂哇！第一名会是谁呢？＂同学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肯定是长风了！＂长舌男李强喊道。

        ＂肯定是王莉莉！＂ 陈莉莉白了李强一眼，大声说。

        ＂不一定呢！这次有点玄！＂温文尔雅的长风，小声地说，＂我猜是王莉莉！＂

            教室里又如同炸开了锅。晓文老师再次打手势，等大家安静下来，才开口。

        ＂这次我们学校的英语竞赛，第一名是王莉莉！第二名是长风。我们班夺得了前两名，第三名是其他班级的同学。”晓文老师显然很激动，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又补充了一句，说，＂其实王莉莉和长风只有半分之差，长风粗心一个字母大小写写错了，扣半分，所以略逊一筹。＂

          王莉莉的脸上洋溢着忍俊不住的微笑和骄傲，她抬起眉眼弯弯，溜了一眼附近的长风。长风有点羞涩腼腆地避开她的火辣辣的眼神。长风心猿意马地，低声对陈莉莉说，＂你真是预言家啊！＂陈莉莉扮了一下鬼脸，向他吐了一下舌头，挪揶他输惨了。

      放学后，操场上，长风屁颠屁颠儿地赶上了王莉莉，走到了她的身边，拿眼睛偷偷窥探她，嘴巴却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旁边并排走的陈莉莉搭讪。这时候李强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一脚踩在了他和陈莉莉中间，说，＂哥们你也跑得太快了吧？喊你都没听见！＂

      ＂你今天不值日吗，阿强？＂王莉莉问他。

      ＂就是啊！我看你扫地不就先走了吗？＂长风感激地回了一眼王莉莉。

      ＂看你们一唱一和的！走！陈莉莉！我们不要当电灯泡！我带你去打球！＂

      ＂你值日怎么办？我可不想再替你提水！＂陈莉莉犹豫地站住。

      ＂丁华和彪哥正在替我打扫卫生呢！走！我们打球去！＂李强拉起陈莉莉的手，跑开。

      长风和王莉莉互相对望了一眼，心照不宣地骂了一声李强，继续同行，走出校门。

      他们一起同行，经过校外的一片小树林。王莉莉建议说，＂我们去那边草地看一会儿书再回去？＂长风环顾四周，见没有一个同学跟上来，便点了点头。王莉莉有一肚子的话想对长风说，但是两个人面对面时，又慌乱得不知道说什么。这时候，她忽然想到了文莱，那个文娱委员，＂陈莉莉早上不是刚刚提醒过，说长风喜欢的人是她吗？我倒试探试探一下。＂王莉莉这样思量着的时候，长风却递过来一张照片，是长风刚刚拍完的毕业照，因为不久之后就要毕业了。＂送给你的，莉莉，＂长风低声说，＂原本我送给了文莱，后来，我又要了回来，因为我只多洗一张照片，我想只能给一个人，还是给你保管吧！你要吗？＂

          王莉莉的心一阵狂喜。心里的阴影烟消云散，嘴边的问题还没出口，已经解决了。于是她一把抓过照片，慌忙塞进了书包里，仿佛害怕长风马上会反悔又要回去一样。她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三个人的拉锯战已经结束，她已完美得胜：击败对手，并且得了掳物。她忽得想起来这次的英语竞赛，心里充满了感激。如果不是自己胜出，估计长风还是在左右摇摆与观望吧？他一定是发现了我的优点，觉得与我交朋友更合适。王莉莉美滋滋地想着，笑了。

        ＂你的毕业照拍了吗？＂长风拿眼温柔地看她，像个小情人，＂到时候也送我一张？＂

        ＂不是还有半个学期吗？急什么！我还没有去拍照呢！＂王莉莉爽快又骄傲地说，“我必须考察一下你！＂

          ＂好，我等你的照片。＂长风贱贱地说，无耐地苦笑。他有点儿后悔自己完全地交托给她，原来三个人拉锯战的时候，他端着，高高在上。她仿佛可以低到尘埃里舔他的脚。今天告白了，反而所有的优势都去了她那边。看来，谁迈出第一步谁被动，这是真理，小说上写得没有错，长风叹了一口气。

          ＂初中毕业后，你准备报考什么学校？＂王莉莉忽然抬头问长风，＂我准备报读山门高中，你去吗？＂

          ＂我爸要我报考平师。＂长风说，＂他说当老师可以安稳一生。＂

          ＂那也行，平师读了出来可以马上教书。不必参加高考。＂王莉莉说，＂但我爸希望我将来能够出去经商，可以赚钱多一点。＂

          ＂那你必须先读高中，然后报考商业学校。＂长风说，＂其实女孩子从政也不错。你爸不是在政府部门工作吗？为什么不建议你将来从政呢？＂

        ＂那得报读民政学校，我觉得可以考虑。现在不是还没上高中吗？还早着呢！以后再说吧！＂王莉莉胸有成竹地说，＂为什么女孩子要那么累呢？经商有什么好呢！还是上班好。教书也好，在政府上班也好，但是做生意，我不喜欢。不过，我现在先答应我爸。怕他生气，对我失望，他的理想是当老板。＂

        ＂你想得可真多！＂长风禁不住叹了一口气，说，＂祝你心想事成。＂

        ＂你也一样。＂

        ＂好好学习吧！我们先看一会儿书，再回去。＂

          ＂好！我先背古文，你帮我看一下课文，看我有没有出错？＂

      ＂好的！范仲淹的那一篇《岳阳楼记》？＂

          ＂对啊！有点儿难。＂

            “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具兴，乃重修岳阳楼，增其旧制，刻唐贤今人，诗赋于其上，属予作文以记之。＂王莉莉一口气背了第一段。

            ⋯⋯

            ＂嗟夫！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噫！微斯人，吾谁与归？＂王莉莉一口气背到了最后。

          ＂很厉害，你！我也来一遍。＂长风也摇头晃脑地背起来，当背到第三段的时候，

          ＂夫淫雨霏霏，连月不开，阴风怒号，浊浪排空，日星隐曜，山岳潜形，商旅不行，樯倾楫摧，薄暮冥冥，虎啸猿啼。登斯楼也，则有去国怀乡，忧谗畏讥，满目萧然，感极而悲者矣。＂还甚是流畅，第四段就卡顿了。王莉莉又一口气帮他接了过来，

            ＂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岸芷汀兰，郁郁青青。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渔歌互答，此乐何极！登斯楼也，则有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

          ＂嗨呀！现在你是喜洋洋者矣！我真是感极而悲者矣。＂长风幽默地打趣道。

            ＂少来！你的数学比我厉害多了。＂王莉莉调皮地合上了书，拽起他的手来，说，＂最后两段！你再好好读！每段读五遍！我再来抽查！＂

          ＂饶了我吧！我肚子饿！想回家。＂

          ＂不许偷懒！背不完不准回家。＂

          ＂开始管我了？＂

          ＂必须的！这是考察期。＂王莉莉说，＂你还要不要我的照片了？＂

          ＂要！我背！我背不行吗？＂

          ＂好！这还差不多！乖！＂王莉莉骄傲地笑了，以女王的姿态，俯瞰着这个被掳来的男生，她的梦中情人。她感到无比自豪，前途一片光明。她变得更加自信又笃定。她终于明白晓文老师私下授予她的悄悄话：最好的东西不是独来的，他伴着所有该来的而来。王莉莉在三个人的拉锯战中曾经苦恼地求助于自己的恩师，也是自己的闺蜜，恩师的这句话点拨催她发奋读书，也催她早熟。她非常清楚自己在干什么，要什么。目标明确。战略部署也合理。

                      （简莉写于2021.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