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万头攒动、火树银花处不必寻我,如欲相见,我会在各种悲喜交集处。离开交大的第143天,每一天我不在想念着这里,于各种悲喜交集处,我还是需要依靠回忆度日,还是需要和过往做比较。
11月14日,酒泉的寒风掣人肌骨,金城却迎来了一场大雪,交大也走进这场雪里。雪花洋洋洒洒,我看见有一片落在学弟的额上,绽出一朵水花。这里的雪是甜的,不然他的笑声怎么依旧明亮坚定。记不清这是交大第几次下雪了,但凡念起交大的雪总是温润如玉,不像夏天的雨来势汹汹。还是那条提着鞋光着脚才能走回去的路,还是那条走来了十万八千遍的路,可就在一个不起眼的早晨,这条路被我们走断了,当我背起行囊准备离开的时候,我清醒地意识到:我没有再走一遍的可能了。那天早晨,我对铁皮桌子说:“我要走了!”他没回我。紧接着我叮叮咣咣拿走桌上所有的东西,恍惚间,看着一贫如洗的他我以为刚来到这里,四年前的那天早晨我很高兴地走进了这扇门……我暗暗地和自己较劲,不能再细看了,从左到右细数下去眼泪又该不可抗拒了。我使劲地摇了摇头,尽量清除记忆,然后转身对室友说了声再见,就悄悄地掩上门离开了。说话的声音尽量平稳,关门的声音尽量小,声音一大就会吵醒另一半的痛苦。我也知道,这一别就再也聚不全了。还是想和你们说说话,听听熟悉的声音。
舍长:起啊,你怕是要沾到床上吧?
还有,以后有机会留长发也要做安静的美男子呀!
瑞哥:你的“稳”无人能及,但还是要记得黑暗处给自己留一盏灯。
炮哥:你桌上的那句“越有故事的人越沉默简单,越肤浅的人越躁动不安”,也算是印到我的心里了。
鹏妍:减肥是明天的事,今天先吃饱肚子,不要怕胖。
颖哥:你的人生是别人羡慕的人生,希望你越来越红。
(二)江湖有酒
离开了交大
撇去一半记忆
明月还在
你却如隔山灯火
大概有些人注定是生命中的匆匆过客,是看了就要忘记的风景。十一月注定要随风而逝,落叶归入尘土,万物化为尘埃,天空也褪去往日的明净——“脸上挂彩”。遇见的人皆是惊魂一瞥,轮廓不断被光线模糊,最终连影子都隐没于茫然月色之中。人啊,总是在不断地经历着告别,似乎唯有告别才能让心中的念想持续地久一些。
工作后也算是真正地闯入江湖了,恨自己没有刀剑在手的锋芒毕露,亦没有饮马天涯的万丈豪情,比起十年江湖的他们,我显得较为单薄。还好,出门在外总能被不期而遇的小温暖所感动,虽然大多遇见都不会有结果,但总能在细微处收获意外的惊喜,是你们鼓励着我去试探江湖这碗酒的深浅。谢谢你们善意的提醒和无声的付出,想要好好地感谢,只是再未相见,轮廓淡了,亦显得遥不可及。
我该整理好行装重新上路了,脑中不知怎么的又现出那句话:“那几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
(三)余生,别慌张,别失望
“回家吧!” 内心总有一个声音在召唤我,无论走多远的路,看多少风景,还是习惯家乡的天空和空气,不拥挤,不慌张,足够我回头眺望从前的日色,一把钥匙开一把锁,一生好好地爱一个人。
离家越来越近的日子,回忆就越来越远。不曾将过去铭记于心,却总能在城市的转角处、不经意间路过花店的一首歌将人打回原形,原来我曾要努力忘记的东西还长在心头,如针尖柔软有力,戳痛神经。还要多久,才能够看起来若无其事,才能够回到那“真” ,我不知道。我能确信的是,明明暗暗处,一叶轻舸驶出江河。
人是多么地孤独,钢筋混凝土敲打的声音连成一片,还是盖不过心跳的回响,孤独可以被轻易地打破,又可以将孤独折叠变成一股坚定的力量,说出来令人深思,压下去掷地有声。10月那几个最难熬的夜晚,我踉踉跄跄而过,怕极了黑夜,怕极了一个人,大中午用被子蒙住头深睡,深夜打开所有的灯聆听自己的呼吸,哪怕是隔壁肢体撞击墙发出的响声,也会让我感到莫大的安慰和满足。慌乱和不安借沉睡和酗酒是不管用的,醒了还是要继续找方子治疗痛苦,我幻想我是蚍蜉、是蝼蚁、是尘埃,只要别让我一无是处就好,不断地被否定又不断地坚定并获得新生。整个十月,我就只在尝试着做好这一件事:不被别人否定。
十月最终还是在无所适从中过去,十一月也静静地来,于低徊处给人以转角的愉悦,我忍住痛不发一语,静下来想想,人最多情,也最无情。林微音那样明澈如水的女子,够徐志摩怀想一生,让梁思成宠爱一生,另金岳霖挂念一生。原来:通透 就是清醒,就是爱的有节制,就是不让自己错到太离谱。
2018年11月22日
写于航天饭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