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十年青春和一个人说再见

十二岁的夏天,女孩坐在教室里无聊地翻看早已写完的作业,抬眼一看,那个座位果然还是空的。是的,男孩又没吃晚饭跑去踢球了,女孩皱起了眉。

“不好好学习,将来怎么和我一起读大学,怎么和我在一起呢?”

晚上放学路上,女孩把自己的手缩在校服宽大的袖子里,任腼腆的男孩怎么努力都不能成功,直到快分别时,男孩一把抓住女孩的手臂,保证之后一定先把作业好好写完了再去玩,央求女孩原谅自己,然而这时,女孩却着急的甩开他,小声地说了再见便急匆匆向前跑去。男孩不懂为何,眼神顺着女孩跑远的地方一看,作为老师的女孩父亲已抬起了手,一副愤恨的样子。

这些充斥在青春里的小心思,自然是瞒不过大人的。那一巴掌虽没有打下去,但是男孩和女孩之间,好像从此便拉开了距离。


后来,女孩直升了本校的高中,而男孩因为成绩不够去了另外一个学校。三年来,没有丁点联系。

还记得那一年夏天,高考考场的门口人头攒动,刚考完试的孩子们有的捧着鲜花拍照,有的忙着拥抱,还有的忙着找对象表白,而她,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见了他。

他哈哈笑着和以前的老同学聊着天,而在她眼里,他仿佛还是五年前,那个连换个凳子坐都害羞的少年。

在那个暑假,男孩再次鼓起勇气,向女孩表了白。那天,女孩盯着男孩发来的表白信,呆呆地想了好久好久,最终她给男孩写了一封长长的邮件。

“我已下定决心以后要出国读研,所以谢谢你这么久以来,还有一颗喜欢我的心。”

因此两个人就此奔赴各自的大学,男孩在省内读警校,而女孩去了一座远离家乡的海滨城市。两个人虽然没能成为男女朋友,但在网络上依然相谈甚欢。


在陌生的城市,女孩过的并不容易。宿舍的其他女孩们都因为一些杂七杂八的琐事不待见她,因为她当了班长或者什么别的原因而讨厌她,甚至还在群里骂女孩,在社交平台上公然诋毁。而面对五个人的攻势,女孩有些不知所措,那些同学们因为听到的闲言碎语和看到的吃瓜截图,走在路上都不愿意和女孩打招呼,徒留女孩挥舞的手,停留在半空中。

女孩找不到能说话的朋友,只好独来独往,一个人去食堂吃饭,一个人去教室听课。她也不是没有寻求过帮助,她怕父母担心总是报喜不报忧,就去找老师,然而老师一听一对五的局势,便让女孩再放低些身段去道歉,去迎合,去求原谅。

“你买五杯奶茶,挨个给她们道个歉就好啦。”

女孩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咬紧舌尖努力不让泪珠落下来,她紧紧攥着手机,那里面,有此时此刻,唯一站在她身边的人。


那一年的五一,男孩辗转几趟终于在机场出口看见了魂牵梦萦的脸,他们一起去吹了海边的风,一起看慢慢落下的夕阳,然后在静悄悄的傍晚,男孩再一次问,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女孩一脸笑意,那一刻,好像之前所有的犹豫、纠结和困难,都烟消云散。

“好啊。”

他们开心地拥抱在一起,像别的情侣一样牵手、亲吻,好像甜蜜的时光会永远定格在这里,好像前面有万般阻碍也无所畏惧,好像他们的爱,会像青春一样,永不散场。


之后的两三年里,男孩陪女孩克服了孤独,而女孩也陪着男孩成为更优秀的人。男孩温柔体贴,女孩机智可爱,他们互相依偎,给予彼此温暖、理解与力量,他们互相认为彼此就是这世上,最对的人。

但是,距离总会带给人很多的烦恼,看不见表情,感受不到语气,无法给予有温度的拥抱,使暗夜中的聊天框逐渐黯淡了下来。

有一次假期里,男孩和女孩相约在书店学习。桌面上男孩的手机屏幕不适宜地亮起来,一个女孩对他说,“早安”。那个名字她是知道的,他高中喜欢过她。那么不爱学习的人不惜早起第一个到教室,只为了多看那个女孩一眼,甚至还为她建立了一个专属的相册。说实话女孩知道这个名字,不仅是因为男孩空间里那条还没删除的爱的宣言,还因为他们和男孩朋友一起吃饭时,朋友开错玩笑的尴尬捂嘴。

女孩很淡定,但还是没忍住去看了看那个女生的微博,看见男孩在那个女生泄气的动态下回复拥抱的表情,看见男孩因为看见那个女生说“实习完了好累,好想喝奶茶”就立马给点了外卖,而自己却从来没有这个待遇。

女孩很伤心,他们在一起这么久,却从没有过过一次纪念日,连情人节都有各式各样的原因没办法浪漫,但是女孩不怪他,两个还在读书的异地恋恋人,又能要求彼此什么呢?她有些不确定了,他,真的爱她吗?

男孩也自知做的不妥,发誓再也不关注那个女生的动态,又甜言蜜语地哄了许久,女孩才消了气,但是在那段时间,女孩的安全感破碎了,她感觉自己没有那么被爱着了,她需要更多的在乎来证明他对她的喜欢,然而,后来的他,并没有做到。


距离考研还有100天,女孩刚开心的过完自己21岁的生日,又投入到紧张的复习当中,但却发现双手抖个不停无法控制。女孩起初只猜是因为自己伏案太久过度劳累,便想去医院开两副药看看。可是没想到,上午刚抽完血回到自习室,就看到他发来消息说。

“我们分手吧。”

在半地下的自习室里,天空阴沉地仿佛下一秒就有倾盆大雨,任她哭泣,任她质问,他只觉得,他们慢慢变了,变得发现对方越来越多的不足,发现自己不能够继续向对方期望的那样改变,发现自己,再也不能包容对方了。

“对不起你累了这么久,对不起我也累了,坚持不了了。再见。”

女孩沉浸在回忆里泪如泉涌,她不明白,当初信誓旦旦说22岁毕业了就来娶她的男孩,现在去了哪里?这跨越十年的青春,到头来,好像只是感动了自己。她看着无限沉默的聊天框只觉得空洞,仿佛坐过山车时突然坠入无尽的深渊,但却没有失重的感觉。


后来没多久,男孩换了新的情头,一只酣睡的小猫咪,一如女孩画中的那样。女孩因为之前放弃了出国而回到了家乡继续读研究生,男孩去了另一座城市,披上一身藏蓝,开始了守护一方的旅途。

“祝福你,我也很想你,但我会努力放下你。我们迟早要明白,冲动,喜欢,新鲜感,都不是爱。”

那位偷走她十年青春的阿Sir,江湖无缘,再也不见。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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