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他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咆哮里头夹杂绝望与混乱的哀号。”
再次读罢《嫌疑人X的献身》,内心仍不免有所伤感,毕竟看到最后,总是会为石神(主角)最后的绝望所动容。动容的原因,我想,在于东野刻画了一个悲凉的角色,并让他背负了一段令人难以接受的感情。
石神,是一名孤独、冷漠、与世隔绝,却对数学有着疯狂执念的高中老师。面对数学难题,他认为计算机得出的答案不是完美的,只有用纸和笔,用自己的脑子才能得到最完美的数学证明,得到最完美的公式表达。完美,是他作为数学偏执狂唯一的追求。
他希望一辈子投身数学研究,他需要用最完美的数学证明来寻求自身价值。就此而言,石神,是个始终只活在自己内心的人,所以他孤独,常人难以靠近,也不需要别人靠近。但骨感的现实让他无法加入某个实验室,做专心的数学研究,去做那个难题的证明……渐渐地,孤独带着无限的失意,让石神想要安静地上吊自杀。
一声门铃,拉住了自寻短见的石神。他遇见了花冈靖子母女。
“看到两人时,石神的身体猛然被某种东西贯穿。”
“怎么会有眼睛如此美丽的母女,在那之前,他从未被任何东西的美丽吸引过、感动过,也不了解艺术的意义。然而这一瞬间,他全部懂了,他发觉这和求解数学的美感在本质上乃是殊途同归。”
美丽流转的眼眸,一见倾心,石神打消了自杀的念头。留恋这份世上独有的美丽。“面对这份美丽,石神内心压根儿没有要和花冈母女发生关联的欲望,他们不是石神该触碰的对象。对于崇高的东西,能沾到边就已足够幸福,数学也是如此。妄想博得名声,只会有损尊严。”
带着这样的心理,石神,卑微地用自己的方式,珍惜着这份救命的幸福。他每周末隐约听着隔壁母女间的谈话,便觉得是仙乐;他每天走一样的行程,到花冈工作的便当店买一份招牌便当,看一眼花冈,便是一种喜悦……若没有花冈母女错杀花冈前夫的事情的发生,可能石神便会这样默默地、远远地守着这份幸福。
为掩盖花冈错杀前夫的罪行,石神用着严谨的数学思维,抱着自我牺牲的决心,给出了一道犯罪上难以证明的数学题,用自首的手段骗过了警察。石神设计了一道完美的数学题。(看了两次,石神的谋划,总是让我感觉智商被碾压。)但可惜,完美中,唯一的不完美是花冈。看着自首的石神,花冈也自首了,说出了真相,才有了开头处石神的咆哮、哀号。
就人物而言,石神的形象应该算是个悲剧人物。拿情节来说,也应该是出悲剧吧。
不记得了希腊哪个鬼,讲过这样一句话:“幸福是寓言、悲剧是故事。”寓言和故事的区别,我想,是这样的,寓言是不真实的,现实中不太可能发生。而故事是真实的,现实中可能发生的。但二者还是有共同的地方,就是二者都可以告诉我们一些道理。
从石神的故事,我领会到一个道理是:不管什么感情,不要自以为是,也不要自甘卑微。自以为是、自甘卑微,都只会带来沉重。
先说自以为是。石神掩盖花冈罪行的手段,一开始,便是以石神的献身为前提。这个前提,让我对石神的初衷产生了好奇,为什么石神非得做到这种地步?难道是因为花冈救了自寻短见的自己,自己的这条命早是花冈母女的了?难道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守护住那眼眸流转的美丽?……且不论原因,先看小说的结局,花冈女儿看到石神的自首,在学校选择了割腕。最后,花冈也自首了。在反过去看石神的手段,我突然觉得,石神这样做,也太自以为是了吧。自以为是借助完美的手段能够让事情尘埃落定,让花冈得到最终的幸福。尘埃是落定了,但花冈心里能够放得下来吗?对花冈来说,这样是不是要背负良心谴责的残忍?也许花冈最后自首,就是不想忍受看着石神为自己献身而自己却过得幸福快乐带来的不安吧!
以前读到过这样的句子:“我喜欢你,与你何干?”初始,觉得这话还挺霸道,颇有几分浪漫的味道。往后,想想感觉不对头了。我自认为,情感从来都是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个人之间产生的化学反应和关系羁绊。单方面的喜欢,不叫喜欢,叫单相思,如果放在男女之间,往严重的说,那叫性骚扰。情感上,太过自以为是,用着自己认为最爱的方式去爱某人,可能只是用着所谓的爱,实施着一场情感绑架吧。爱情、亲情都是如此。
再谈谈自甘卑微。小说说到石神内心压根儿没有要和花冈发生关联的欲望。但石神自己是清楚的,没有欲望,不代表没有渴望。遇见花冈后,石神羡慕同年龄人较为年轻的容颜、开始注重自己的打扮,他从内心深处渴望得到花冈的注目。但感情的开始,石神便将自己放在卑微的境地,认为自己是没有资格去得到的。那自甘卑微的想法,让石神只是日复一日去便当店看一眼花冈;只是在雨中留下看着陌生男子护送花冈回家嫉妒而冷漠的眼神……只是剩下了可怜。没有那份自甘卑微,石神可能在花冈前夫出现的时候,帮助花冈赶走前夫,也许就没有后续的发展。
情感上,自甘卑微总是那么让人沉重。拿亲情来说,父母养育子女,我们常常觉得天经地义。我们会称赞那些为了孩子放下自己工作陪孩子高考的父母,会认可那些为了孩子不找另一半的单身父母……但如果放下工作,父母便失去一次很好晋升的机会;但如果害怕孩子受了委屈,单身父母便可能再也遇不到自己的可能的另一半……天经地义并不是让父母在卑微的境地中去接受生活的沉重。
韩剧《请回答1988》有这样的一集剧情。狗焕妈妈有事要离家数日,离家前对丈夫、儿子千叮咛万嘱托,要怎么吃饭、要怎么烧煤……苦口婆心、内心十分担忧。回来之后,发现丈夫、儿子没有自己也过得不错,狗焕妈妈内心开始因失去存在感而高兴不起来。看到这里,我心里其实感觉挺恐惧的。我很怕自己的母亲也像狗焕妈妈这样。在家,妈妈要担忧我吃的好坏、多少。后来,自己不需要妈妈了,妈妈又因不再被需要而伤心。前面二十年是担忧、后面二十年是伤心,再后面呢?想想挺残忍!
所以,我很希望,家人都可以为自己而活,亲密地分享苦和乐,但亲密地不干涉各自的生活,有自己生活的存在感。我有个想象,想象我妈妈在70、80岁左右,穿着时髦的衣裳,在一辆狂拽屌、酷炸天的哈雷摩托旁,拍一张最美丽的写真照!
||||||||||||||(这文章不给老妈看,免得让她觉得我矫情。老妈,母亲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