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姐小姐小姐！”小月的声音我再熟悉不过，尤其她如此惶恐地唤我时，不用多想我都知道秦枫又来了。

瘟神秦枫未到，我脚下的蹴鞠也着实争气，最后一脚回旋踢，我赢地小太监们纷纷掏出棺材本。

小月见我还在踢球，赶忙拉我进殿，我不耐烦地厌道“来就来呗，整座皇城都是他的，我又逃不掉。”

“小姐，您这是男子的装扮，皇上看见肯定又不开心了。”

“他反正也喜欢男人，你不是一直希望我俩可以圆房么，说不定这次就成了，你说我要给他生一个崽两个蛋的，他得赏我多少好东西啊。”

“小姐！”小月犹有一种恨铁不成钢地悲哀之气，说曹操曹操到，还不等我在冷宫外恭迎秦枫大驾，他已下了步撵，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冷眼凝望我。

“臣妾苏宛婉给陛下请安。”

一抹金光从我身侧滑过，秦枫掠过我径直走向殿内。我着实不能理解这位断袖，他明明讨厌我把我打入冷宫，可今日又特地来看我，害得双双看见对方都气不打一处来。

小月硬把我推进屋里，我双手背后随意往堂中一站，果真，秦枫渗骨的嘲弄又来了，眉宇紧皱，仿佛看见污秽邪物般“皇后还真是心大啊，莫不是把三日前的事忘了。”

“臣妾不敢，那剂春药是臣妾煞费苦心得来的，怎会忘，倒是怕陛下忘了，事毕后还能安然来我这里。”

三日前，爹托人给我送来春药，说以秦枫的身子一包管够，我不允，小月愣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药掺进酒里，烧得秦枫看我时两眼直放红光，好在千钧一发之际他还是被自己顽强的意志掰回来了，他喜于与男人作乐，跟我在一起，确实很别扭。

秦枫差太医院的白胡子老头验酒验食，如我所料，秦枫得知春药后大怒，可他没向我所想那样把我废了或者杀头，而是打进冷宫。我恨啊，他为什么不把我废了赶出宫呢，这五年来我早把自己的棺材本收够了，出宫做点小生意养活我和小月不成问题。

“看来皇后还是死性不改，或是做习惯害人之事，忘掉了些许，朕容你想想再说。”

我虽贪玩，但道义二字永驻心头，我思前想后回忆半晌，“皇上，你有什么事就说吧，说完快走，你在这阴阳怪气地说话你累我也累。”

秦枫这个混小子，发怒时爱摔东西，眼瞅着花瓶落地而崩出的碎片要击上小月时，我一个猛龙过江扑倒她，“秦枫，你别砸我东西啊，伤了人怎么办。”

“皇后还真是宅心仁厚，不知杀我孩儿时可想起自己的伪面。”

“秦枫，你的男宠会生孩子了！”

“放肆，静妃腹中的孩儿是你使坏杀死的，你这个蛇蝎女人，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扰乱后宫！”

秦枫是普天之下的君主，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个罪我认！好在他打不死我也不敢打死我，我有当今张太后撑腰，我爹又是朝堂上赫赫有名为先皇平定四方的功臣，秦枫最多伤我点皮肉，不过今日他确实对我下了第一次狠手。

2.

“哎呦喂。”小月为我施药，我在床上疼得呲牙乱叫，堂堂一代君主居然随身带鞭子，打得我皮开肉绽，此刻连翻身都需小月亲力亲为。

“小月，这个静妃是怎么近秦枫身得？”细细想来，我还有些不悦，静妃论相貌家世才能都没我好，可她却能与秦枫有夫妻之实。

“听说是陛下喝醉了，然后就宠幸了她，不久就怀上了。”

“也罢，他到底还是个男人，心里虽爱得是男人，但身体爱得还是女人。”我独自念着，突觉有些口渴，转头想让小月为我倒杯水，只见她老泪纵横，哭得不能自已。

“小月，你可咋了？是不是他白日真伤到你了？”

小月是我六年前高烧苏醒后一直服侍我的侍女，最贴我心，她要是出什么事，我在这宫里可真是无依无靠了。

“没有。小姐，下次您就不要恶言重伤陛下了，万一陛下对您还有丁点情谊，他得多难过啊。”

“放屁吧他，养了一后宫男宠，会对我有情谊？他肯定恨我占了皇后的宝座，碍他的眼，但他又受张太后所压，不能废了我。算了算了，别说了，小月你赶快去睡吧，让我静静趴会儿。”小月含泪走了，我趴在床头看星星，一颗两颗三颗……

星星还未数到百，周公便把我唤走了，周公如今待我也不好，竟把我推进火海，烧得我口干舌燥，浑身奇热难耐，我揪着衣领，喘息着“小月，水！水！”

我大张着嘴喘气，恨不能立即吞下一座冰山，突然间，一股甜水缓缓渡进，我咂吧着嘴，味道不错，可是没有多少，我又唤小月“水，我还要，水呢！”但久久都未有甜水渡进，恍惚间，我似跳进冰窟，周身又被冰寒所裹，胳膊被什么禁锢住了，我努力扬起手摸了摸，是一块很软很软的冰。

许是我太贪吃，不禁想一口咬上去，这冰也是来了脾气，竟不允我，我闭眼与他大战好几回合后他才终于从了我，任我撕咬，而他也并不安分，在不停揉捏我的脸。也罢，他为我解热我被他揉捏，我们两不相欠。

揉捏半晌，他抚着我脸的手落下，许是我梦要醒了，他也要走，我死死拽住他，紧闭眼睛呢喃起来，他似乎贴在我耳边说了什么，但我只字未懂，他趁我放松时，拔出自己的手逃得无影无踪。“不要！”

我喊得太大声，终于叫醒了自己，也唤来小月“小姐，您身上好烫啊，还有哪不舒服么？”

我傻愣愣盯着她，回忆着刚才的梦，窗户什么时候被打开了？一袭冷风吹来，冻得我顿时灵醒过来“一定是秦枫，打得我都发烧了，真是以后永远不要让我看见他！”我气得咬牙切齿，心里也空落落的，后来的日子，我再未梦见过“冰”，也再未见过秦枫。

自打秦枫走后，我不太喜于赚棺材本了，钱乃身外之物，我日后逃命带着不方便。他对我的恨看来已是根生刺骨，宫内无人不知我是位闲散的皇后，而他却咬定是我害了静妃，匆匆前来兴师问罪，这次他打得我差点断气，下次他可能真会送我上断头台，如今，爹爹大势也逝。

有钱能使鬼推磨，虽身处冷宫，我还是收到了爹爹的密函，爹说他近来在宫外过得十分憋屈，百官们纷纷倒戈入了九皇子秦穆门下，大家不再为我们苏家马首是按，我细想一通，此乃大势所趋。秦枫日后可能会废了我这个皇后，可他一定不会动张太后，虽不是亲生但她也是秦枫的养母，九皇子秦穆温文尔雅，有胆有谋，又是张太后的亲儿子，百官们投奔他自然是万全之策。

我写下回信“爹，不要多想，女儿万一日后被赶出宫肯定不会给您添麻烦的，我攒了不少银子。不过张太后与九皇子不是一直对我们苏家不薄么？大家投奔谁又有何妨。”

我的后位是张太后向秦枫求来的，五年前，她不顾秦枫喜怒就将我塞进宫，还帮我多方打点，让初来乍到的我过得尤为自在。

我把信发出去，爹回信“女儿，九皇子这条路咱们怕是没戏了，所以你一定要抓紧时间，只要你能生下皇嗣，日后我们苏家一定吹穿不愁。”

我不敢告诉爹，秦枫把我打得半月不能下床，姑且让他还有个念想。再者，我也想过若怀孕的是我该有多好，诞下皇嗣，我的赏赐肯定不会少，日后秦枫万一想杀我，他也会看在孩子的面上而三思。

“小月，你说我怎么才能怀上秦枫的孩子呢？”

“小姐这是想通了？”她年纪不大，说起这些事来倒像个内行人，满眼桃花，看得我背后发憷。“什么想通了，现在不是我想通，而要秦枫想通，我好歹也是他的皇后，圆个房不为过吧。”

连爹都不知我们至今未圆房，大婚当日我与秦枫在房内打得劈里啪啦，半夜他就逃跑了，也不知是谁传言，弄得皇城内满城风雨，让大家误以为那一夜我与秦枫干柴烈火，热闹得差点把房都拆了。

那夜我们为何打架？是他先故意挑衅，引得我火冒三丈，坊间传言这位二皇子功夫了得，幸好那日他许是沾染酒劲，让我略占上风。

为了下次可以一招制敌，我托太监为我弄来《女经》，拿书学了不过半日，秦枫当夜就到了，我从未有哪一日像今日这样期待他来。

我挑了件最薄的粉纱披在肩上，还抹了半瓶香露，秦枫见我打扮得花枝招展，又香气逼人，吓得退后两步“苏宛婉，你做什么妖呢？”

书上说，女子在心仪的男子面前要温婉可人，举止妩媚。我思索着过去女扮男装入花楼时所见地妖媚姿态，也学着跳起来，挥纱倒酒，从身后抱住秦枫，扯他衣裳，不知是香露生了反应还是秦枫在这一刻真的心悦于我，他比我更急不可耐地撕衣裳，横抱起我……

我许是历朝历代中最可笑的女人，又在千钧一发之际，秦枫跑了。头一次，我在小月面前因他而大哭“小月，你说我是不是全天下最丢人的女人，为了让自己的夫君和自己圆房，竟然迷晕他的侍卫，还把门锁了，害得他抱着衣服从窗户翻出去，我有那么难看吗？明明他也动情，还对我说了不少甜言蜜语，可是呢，我还不如静妃，不如那些男宠。秦枫这个龟孙子，再也不要让我见到他了！日后我们要是真有夫妻之实了，那就让他早死，我甘愿做寡妇！”我喝大了酒，又哭地肝肠寸断，口不择言胡说起来，小月吓得赶忙捂住我的嘴，替我喊了三声“呸呸呸。”

在我痛定思痛，决意今生再不会对秦枫有一丝好感时，朝堂上的风声扫过我的耳，“张太后被废”。

3.

太后被废，本是他们家事，与我没什么关系，可她被扣上的罪名是谋杀皇嗣，舞弄朝政，结党营私，随便拎出一个都是重罪，还有一项在我听来，张太后做得也着实太狠，她害死自己的亲姐姐，前任皇后，秦枫的亲娘。

张太后以往一直压着秦枫，如今却被他反将一军，我以为秦枫会为母报仇赐死她，没曾想他却下旨让张太后去自己亲儿子的府中做下人，不允她再自称九皇子的亲娘，也不允秦穆在人前与她讲话。

秦枫此番行动让我对他刮目相看，我原以为他只是个喜怒无常得断袖，现在看来，他不乏皇家子嗣本该有的阴狠，他不让她死，而是折磨她。

静妃的事水落石出，秦枫也不好意思再关我，派人连夜把我送回储秀宫，劳累整整一夜，我预备第二日好好休息，没曾想我们又见面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秦枫的死人脸都会笑了，他把沉睡得我摇醒“快起来吧，今日我们要去给母后请安。”

女人心，海底针，我本是做好与他再无瓜葛的决心，他对我一笑，我又受他摆布起来。小月伺候我洗漱，十几个婢女端着长裙头簪珠链将我围起来，我有一种错觉，秦枫终于想通了他一直以来都对不起我，如今打算再娶我一遍，而且是极其庄重地娶我。

秦枫嘴上说着带我请安，脚下把我带入皇室祠堂。

秦枫的娘早在他十五岁时就被张太后嫁祸巫蛊之术，张太后教唆先皇挖她眼珠祭天，保我朝太平昌盛，先皇后不甘蒙冤受欺，咬舌自尽，张太后又将她的尸体抛下悬崖。

先皇后的灵牌一直被秦枫偷偷立在郊外的庙里，如今恶人被惩，一切都水落石出，她的灵牌也终可以入皇室祠堂了。

他牵我走进祠堂，祠堂内的阴冷远比不上秦枫拉着我的那只手冰寒。

我与他跪地磕头，向皇家列祖列宗行礼，他向先皇后上了三炷香，然后走到我身边拉起我，他离我太近，以至于我竟看见了他眼角的泪花，此情此景他哭我能理解，但我不能理解他居然伸手抹我的脸，我又没有哭。礼尚往来，我替他扶去泪水。

“宛婉？”

他凝望我许久，看得我心里毛毛的，秦枫竟这样亲昵得叫我，他绝对没安好心，他会不会想起张太后当年力荐我入宫做皇后而以为我和她有什么猫腻，要在他亲娘面前处死我。“皇上，我们有话好说。”我怕得连假笑都装不出，身子不停向后缩，他一手揽过我的肩。“宛婉，你信我嘛？”

“秦枫，你别杀我，我信你。”

我回望他的眼，头一次发现他的眼比赤阳还要暖，可他的手为什么这么冷，让我不觉想起“冰”。

我们站在皇室列祖列宗的面前一同起誓，未来会保护好我们的子民，也会守好这万里江山，秦枫还对我讲了很多秘密，其实六年前他有机会向先皇奏明，但那时年轻气盛，被张太后手下的奸人所害，坠落崖底，险些捡回一条命，再回宫时，他就开始装聋作哑布局，等待着将张太后一众一网打尽。

他是个当君王的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像我高烧过后就入宫兼了份苦差。

“宛婉，别哭了，母妃看着呢，她会以为我对你不好。”

天地良心，哪怕我此时被他的坦诚感动而泣，但我也绝不会忘掉他的种种恶行“你本来就对我不好，打我骂我，大婚当日，就跑了，还有上一次，我都拉下脸了，你还是。”

扑哧一声，他笑了，“我若当着他们的面对你好宠幸你让你怀上皇嗣，那日后就不是静妃受害而是你了，我对你面上刁钻其实是为了让他们掉以轻心，不会害你，而且我与静妃根本什么都没有，那夜我不过是把她拍晕，把床拉乱，衣裳撕裂，让大家误以为我宠幸她，第二日我就叫太医送来我早已吩咐好的安胎药，喝过后可以让她肚子变大。静妃怀上皇嗣，九弟离皇位只会更远，他娘耐不住性子，给静妃下药，事后又看着我冤枉你，而朝堂之上你爹手下的势力又通通归顺九弟门下，她这才彻底松懈下来，让我有可乘之机。宛婉，如果我真不爱你我会只把你留在冷宫而不杀你或赶你走吗？打皇上可是要杀头的。”

“那你也不用对我那么狠吧，打得我都下不了床。”

“后宫眼线繁杂，我本以为冷宫最安全，可后来我发现连冷宫都有奸细在监视你我，为了让他们相信我已恨你入骨，我不得不再人前下狠手。宛婉，你能信我嘛？早在他们把你送入宫之时，我就差点忍不住要对你好了，大婚当日我故意气你，后来两次我们差点圆房，我控制不住自己踏入你的寝殿，最后只能在关键时刻逃跑。我真的很累，但我已经装了太久，不能前功尽弃，这本该是我六年前就完成的。”

“秦枫，不，是陛下。陛下你这一下子说这么多，我呢，其实我也……”他的眼里有熊熊焰火，看得我欲言又止，我被他抓得手疼，想抽离，而他却一使劲将我的手埋入心口“我秦枫当着我母后，父皇及各位先祖发誓，我秦枫此生只爱苏宛婉，绝未再碰过第二个女人，日后我也愿为苏宛婉遣散后宫。”秦枫的话像风，吹乱我的心，像烟，迷乱我的思绪。

风花雪月，如沐春风，书里是怎么写得，遇见一个爱的人，他的眼里会有朵朵桃花，秦枫，你眼里的桃花好像快溢出来了。

4.

回到储秀宫不过五日，秦枫的男宠以及早年立得妃子们都来我这串门子，对我推心置腹谈这说那，送礼谢谢我。秦枫有意遣散后宫，多亏我巧言善变把他拦住，整座后宫若只有我一人，日后他与我再吵架，除过小月我又连个解闷的人都没了。

如今大家都说我大势有望，连爹也嬉笑盈盈地登入储秀宫，乐得他差点在宫外摔一跤“女儿，我们苏家真是多靠你啊。”

九皇子大势已去，当下我们苏家独占雄峰。“爹，我们苏家过去也臣服于九皇子门下，如今见死不救不太好吧？”

“女儿，皇家之人最忌讳心慈手软，你夫君是对的，若九皇子和他娘收敛一点，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你现在一定要赶快诞下皇子，那你的后位才真是保住了！”

我好不容易掳得秦枫真心，也才知道他对我的心意，若再来一个孩子，肯定会分走秦枫对我的爱，我不愿意。

参拜皇室先祖当日，我跪得头晕眼花，夜晚秦枫背我走回储秀宫，不允任何人跟着，还记得秦枫当日说得最好听的一句便是“宛婉，我爱你，所以日后你要比我更爱你自己。”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我们终于圆房了，

一切都来得那么措手不及，他却像早已蓄势待发，他抱紧我，熟悉的冰冷“秦枫，”那一日我是不是咬你了？”

“你居然能把一个大男人当成冰块，幸好是我不是别人。”

“那你最后怎么跑得啊？”

“翻窗，为了你，我这个做皇上的可都翻两次窗了。”

我想起那日把他当做冰块就笑得不能自已，后来还因再没梦见他而失落好久，我抓着他的胳膊，想上前再咬一口，他一掌抵住我，正巧碰上我胸前的伤痕。

“宛婉”他冰凉的手尖拂过我的旧伤。

“秦枫，只要你不走，我一定好好爱我自己，再也不受伤。”

我搬过他的头，贴上我的唇，甜甜的，那一夜，他就是用口为我渡水的。

5.

储秀宫中如今散满秦枫的东西，他有时日上三竿都不愿起床，想抱着我再睡一会儿。

“秦枫，你可是皇上，这么贪睡怎么护住你的江山啊。”我打趣。

“只要你好好的，我便能护住这江山。”

我听得心里痒痒的，猛然间，秦枫的唇已贴上我的胸口，“你这伤怎么来的？”

六年前的伤了，早已结痂，秦枫却耿耿于怀。“爹说我小时候贪玩，想出门做女侠，后来在外面被刺伤流落山头，幸好被九皇子发现送回了家，那时候还发了一场高烧呢，烧得我五迷三道，烧退后不久就被。”

我盯着秦枫登时冷下的脸，瞬间哑语，他长舒一口气翻身起床，伴君如伴虎，他太久不与我吵嘴我都要忘了，他曾为了搬倒觊觎他皇位的人而不惜利用很多人，他也有心狠手辣的一面。

我小心翼翼地把脸贴上他的后背“秦枫，你不会杀秦穆的对吧，我进宫多亏了他和他娘，其实他们也帮我很多，如果没有他们咱们也不会相识的。我不懂你们皇家子孙的争斗，可是我知道要是你们此刻内讧，北漠一定会趁机打过来的，百姓为重……”我滔滔不绝说了很多，我十分害怕秦枫与秦穆叫嚣，会咬人的狗不叫，越乖巧地狗越狠，在宫里呆了这么久，我终于意识到这句话是对的。

北漠频频来犯，这些边境的小国每年都会安分守己地向我朝敬奉宝物，谁曾想今年联名上书，向我们讨城池，不给，他们就要加入匈奴打过来。

秦枫扭身把我拢入怀里“宛婉，你答应过我的，一定要比我更爱你自己，所以剩下的你都不要管。”

6.

我不知秦枫是不是又在谋划一场屠杀，他从不告诉我，我的眼下现只有北漠的骚扰，中原大军地反抗以及百官妄图罢免我皇后之位的觐见。

他们说我是红颜祸水，无法诞下皇嗣，我触犯天威，引得北漠大乱。

我成为众矢之的，爹的日子自然也不好过，连手下的副将都倒戈于在朝堂之上看起来十分安宁，实则私下静心养兵的秦穆，谁有兵权，谁就是王。

他是未来的王么？如果他可以平定北漠，相信他马上就会变成王，好在他此刻还需恭敬地唤我一声皇嫂。

我主动找来九皇子的府邸。

“皇嫂今日怎这么好的兴致来我这里啊？”秦穆看来对我的到来早已等候多时。

“九皇子，我们开门见山地说，你与你娘对我有恩，我苏宛婉是一个有恩必报之人，日后我一定不会让秦枫动你们母子，可我也请你看清当下的局势，平定四方才是当务之急，你手下有这么多兵，守着不用又在等何时？皇城内乱你认为你日后还能顺利登基么？若你向秦枫觐见，说你愿意带兵出征，我会劝说他多派些兵马帮你的，等你打赢北漠，你就可以登上皇位了，你不用怕我们会动什么手脚，我们也不会有孩子，诏书我已经写好了，玉玺为证，不过诏书写得是‘九皇子不负众望所托平定北漠，’希望你不要愧对天下对你的期望。”不能诞下皇嗣是因我一直在喝避子汤，秦枫每日有一堆奏折要批阅，还需对抗朝堂上的各方势力，皇上这个苦差事他不要也罢，这些年来我攒了不少棺材本，等他退下后我就带他去做些小生意，等小月出嫁后我们老了玩不动了，我就给他生一堆胖小子。

我将临摹秦枫字迹得诏书交到秦穆手里，秦枫有时会在储秀宫批阅奏折，拿到玉玺对我来说轻而易举。

“娘娘，你真以为你那位好夫君会如你所愿吗？他比我更爱皇位，六年前他甘愿刺伤你也不愿将皇位给我，六年后你又算什么，他利用过那么多人，再多利用你一个又能怎么样。”

“刺伤我？”秦穆所说，我一概想不起来。

“六年前，秦枫出宫去查巫蛊的事，而你也正在四方游历，你不识他是储君，他也不识你是张家小姐，本是一对情真意切的眷侣，可我非要带人去追捕你们，秦枫识我你自是不识，我死咬你是内奸，透露他行踪，你哭哭啼啼向他解释，可他就是不信，他早知你们苏家归顺于我的门下，所以认定你们苏家要和我联手弄死他。比起美人秦枫更爱江山，他那时有多爱你也一定有多恨你，他宁愿一剑刺死你独自逃跑也不愿让出皇位求我放你们一马。我派人追他，有侍卫禀告说他跳崖了，他可真是福大命大啊，还能活着回来，他回来性情大变，任由我母后摆布。我们看他可怜，决意让他再多活几年，但又怕他装疯卖傻，所以就把你送进来试探他，没想到他还是城府深啊，五年了，不露分毫。六年前你被他差点刺死，昏迷之际又发高烧，醒后什么都不记得，你爹以为你真是被土匪所伤，对我感恩戴德，可是后来呢，自打你入了宫他就妄图让你诞下皇嗣，要是秦枫有儿子了我该怎么办！我光顾着在朝堂上与你爹对抗了，母后也一心念着除掉静妃胎儿，根本没人会想到这其实都是他在做局，利用你利用你爹利用静妃利用那么多人。苏宛婉，你别忘了秦枫当日有多恨你，说不定他现在就是在等一个时机，然后把你们苏家全部灭掉。”

秦穆说得好不真切，六年前他救我送我回家，山头偶遇，怎会有这么巧的事，秦枫也对我说过，他装了六年之久，他很累，但他不能放弃……

隔着衣服我也能感受到胸口的滚烫，那伤很深，至今还有疤，那伤很痛，每逢下雨我的心口都会颤抖，那伤很毒，毒的我只记得爱他却记不得我应恨他。秦枫，六年了，六年后我什么都记不得但我依旧爱你，六年前你为什么不信我！

7.

秦穆一声送客，我被他的婢女送入轿内，他对轿夫交待“一定要将娘娘安全送回皇上身边，娘娘还有很多话要问皇上呢。”

我在轿子里一摇一晃，手里的帕子被撕得作响，帕子裂有声，心裂是什么声？

突然间，轿子坠地，惊得我差点摔出来，是秦枫按耐不住要杀我了么？我颤颤巍巍透过轿帘的缝向外看，怎么会是她！

普天之下或许只有小月一人真心待我，她此刻正站在轿外，一脸惶恐之意，“小月！”我冲出轿子，抱住她。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是九皇子说了什么吗？”

泪都快把她的衣裳浸湿了，她不停地问我，而我只是死命摇头，不吐任何字，僵持半晌，小月终于念道“小姐，小月带您走。”

小月牵着我一路快步行走，途中我突然想起那四个轿夫，“小月，刚才那些轿夫呢？”

她手下把我抓得更紧了“那些人啊，我给了点银子，就都跑了。”

小月带我奔向南城门，还未出城我便远远望见城口布满重兵，而为守的人正是刚刚归顺秦穆门下的副将。小月见我凝思眉皱，脚下迟缓，她也停步，贴在我耳边低语“小姐，要是有什么事您就快跑。”

我暗自咬咬牙，拽着她继续快走，眼瞅我们马上就可出城，侍卫高呼“那两个人，过来。”他用手指着我和小月  。

顿时间，我的脚下仿佛挂了千斤顶，根本挪不开，侍卫见我不为所动，有些恼怒，手拿丹青向我逼近，他伸手推了推我，大声怒喝“抬起头来！”

我把拳头握地生疼，明明自己也有武功，此刻却连拳都伸不出，待我准备仰起头亮出身份时，小月已一掌把这不敬的侍卫打倒。

副将问声看向我们，高喊“皇后娘娘污蔑九皇子，把她给我压回去！”我心念不妙，我中计了！

我拉着小月想奔回皇城，先找个安身之处躲藏，没曾想她却亮出尖刀，非要在侍卫群中为我们拼出一条活路。

我大概一辈子也忘不掉小月带我飞檐走壁爬上城门，以身为肉垫带我跳出皇城，然后强占马匹带我一路南下。

我牵着马绳，将小月护在怀里，“小月，你再等等，找到药庄就好了。”她为了带我走，满身是伤。

“小姐，您真好，小月真的好感谢陛下，可以让我认识您，咳咳咳……”小月的声音有着非同以往的愉悦，仿佛她终于卸掉了什么枷锁。

“小月，你一定会好的，我以后不使唤你了，我叫你小姐，你别走我求求你了。”我哽咽得哀嚎，手下突然暖暖的，小月牵过我的手“小姐，拿好这些银票还有尖刀，您是陛下唯一的软肋，记住，要跑。”

“别说了！”我双腿一夹，马儿吃痛，我护着小月一路南行。

太阳快下山时，我终于看见药庄。

“有人吗！”我拖着小月微渐冰凉的身体向药庄里走，白发老伯闻声出来，一见小月，他居然慌了。

如果这一天秦穆没有拦我，小月没有受伤，她一定会带我畅游山水，让我彻底放下秦枫，不会任我乱走来到药庄，更不会让我知道她与秦枫早已相识。

老伯看见小月发紫的嘴唇煞白的脸，面上先是一惊，然后直接让我把小月放在地下先为她疗伤。

老伯一边为她上药一边说着“你是不是叫宛婉？”

我点头称是，老伯瞪大了眼呆望着我，手里的药罐滑落，冲着小月哀叹一声“女儿，你这是何苦呢！”

小月是老伯的女儿，六年前小月从山下把秦枫捡回家，他筋骨断裂，若没有老伯救治，他肯定早死了。秦枫伤好要回皇城，小月跟着秦枫一路向北，可秦枫却没把小月留在身边，而是让她去苏府做我的侍女。

我听老伯讲了秦枫与小月相识后，脑中的碎片突然连成线，小月过去总对我说秦枫对我有情，那夜秦枫扮作“冰”潜入我床时小月不可能不知，她明明武艺高强却直至今日才显露，她还说她能认识我多亏了秦枫。

“小月，你怎么这么傻，他说让你来保护我你就来，连命都不顾了！”

我守在小月的床边，握着她的手玩着她的发，她的眼永远都像一潭清泉，最喜欢喊着“小姐小姐小姐”，我不乖，爱惹祸，每次还拉她陪我一起，福她没有享过，今日却为我差点送命，小月，如果这一次你醒了，我苏宛婉绝不会让你再比我早死。

三日后，小月终于从阎王手下逃回来了，她睁眼第一句就是“小姐，您不要恨陛下。”

“小月，你怎么这么傻呢。”

“小姐，他真的很爱您，是他让我带您走得，皇城内乱，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您了。”

我与小月正说着体己的话，老伯端药进屋，见女儿醒了，眉头才终于舒缓，小月含泪高喊“爹！”

小月服下药后我端碗出屋，好让离别六年的父女俩叙旧，站在门外的我，一不留神就听了关于秦枫很多故事，惊得我手里的碗差点跌落。

又过了几日，小月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她嫌屋里闷，求我带她出去晒晒太阳，我俩坐在药庄门口的凳子上。

“小姐，你知道吗，陛下过去也是这样晒太阳的，每次我从他后面一路过，他就会惊慌地转过头，喊着宛婉。”小月盯着太阳对我说。

“小月，你是不是也喜欢秦枫？”

“不敢喜欢，我只是敬佩他，都快死了，还能清楚喊你的名字。我过去问过陛下，他是为了复仇回到皇城还是为了见你回到皇城？陛下说他永生都不想再见你，但他想为你守下一片安定的江山。”

太阳直射在我心口的疤上，我从未有哪一天像今天这样坚定，秦枫，我恨你六年前不信我，今日我也恨八日前的我，为什么不信你！

9.

小月离家了，和六年前一样，她又是一路向北奔向皇城，不过这次站在她身旁的是我不是秦枫。我想偷偷溜进宫见秦枫，可是武艺不佳，只能靠小月带我回去。

夜幕沉星，我与小月伏在房顶上，只单片影，他又瘦了，在肥大的龙袍里像纸人一样。

我眼睁睁看着秦枫自己手拿纸灯走进我的储秀宫，他何时连身边的太监都不要了？直至丑时，我才敢翻进储秀宫，还记得那一日他翻入冷宫爬上我的床，今日我翻入储秀宫也悄悄爬上他的床。

他的身子依旧很冰，过去我不解，现在我终于懂了。

我抹了抹眼睛，轻柔地拍他“秦枫，别睡了。”

他眯眯睁开眼，呢喃着“宛婉，梦里还有你。”一伦胳膊，把我压入身下。”他嘟着嘴，像极了要吃奶的孩子。

我笑说“秦枫，你这个混小子，幸亏我懂大体明事理，还愿意回来找你，要不然你可就思念成疾了。”

他轻佻嘴角，转而又像个没吃饱的幼童，哼哼唧唧得摇头“不对不对，你走了，你不能回来。”

我拍着他的头，轻轻唱起歌谣……唱着唱着，我在他怀里也安然入睡了。

我正睡得香，耳边怎又传来小月的声音，我惊得猛然睁开眼，四下看了看，“小月，秦枫呢！”“陛下他”

还不等小月说完，我就急地跳下床要找他，秦枫这个混小子，要是这一次他再弃我，我就把他大卸八块！

小月身手敏捷，将衣衫不整的我拉住，我大喊“是不是你们又串通好了！死秦枫，我要把你大卸八块，一块一块全揣身上，让你再敢不要我！”

正在我又哭又骂之际，熟悉而傲慢的声音传来“是谁想把朕带在身上啊？”

冷冽的面容，嚣张跋扈的神态，“秦枫，你这个混小子！”我大骂着扑到他身上，咬他骂他打他，我要把我近日来所受的苦都算到他头上！

小月带着一众宫婢退下，秦枫把我抱回床榻上，用被子把我包住，“苏宛婉，说你聪明你还真傻，跑都跑了为何还要回来！”

“我为什么不回来，我夫君还在这里我要带他一起走！”

秦枫眼底尽是我看不懂的深沉，“苏宛婉，我秦枫这一辈子是被你吃定了！”

“那你以后一定不能再不要我了。”我伸手摸他的脸，好凉。

10.

秦枫从未对我失言过，他答应我他不会再不要我，但他从未答应我他不会离开我。

恍恍惚惚又四年，秦枫已上前线四年有余了，我每日都跪在菩萨前悔过，我苏宛婉一生最大的错就是口无遮拦，爱胡说八道，犹记得四年前我发誓“若我和秦枫有夫妻之实就让他早死，我甘愿做寡妇。”如今，我吃斋念佛，希望菩萨不要在意我当时的胡言乱语。

我在佛堂内正静心拜佛，再熟悉不过的“小姐小姐小姐”又传来，过去小月这样叫我，秦枫就会来，今日，我也好希望秦枫会来。我寻着小月的声音冲出佛堂“小月，是他回来了么？”

小月跑得面红耳赤，说话断断续续“回回回来了。”

秦枫回来了，我的夫君回来了！我喜得连身上的粗布素衣都来不及换，直接跑向城门，远远便望见身穿灰青铠甲的战士向宫内行进，我提起裙子大跨步跑向秦枫，我一定能一眼找到他，他在人群中总是最高傲的那一个。

我堵在队伍面前，可领头的不是秦枫，我钻进队里左顾右盼，许是我太有失体统，连将军都厉声呵斥“娘娘！”

“将军，秦枫呢？他躲哪里去了。”我对上将军红肿的眸子，再看向他手里插着孔雀毛的头盔，身子一下瘫软跌在地下，身后有什么人把我扶起来，“秦”，我好希望扶我起来的那个人是秦枫，可真真是秦穆。

“将军劳累了，皇嫂近来有些思念成疾，见笑了。”

“来人啊，扶娘娘回宫！”他吩咐下人把我送回储秀宫。

11.

中原大胜，新皇登记，民间一副和谐之景，小月为我端来我最爱的桂花鱼“小姐，吃点吧。”“小月，你说他们是不是骗我呢，其实秦枫根本没有死！”

小月擒住泪，把鱼端到我床边，哄我说“小姐吃了我就告诉小姐。”

我斜眼盯着她，眼角不禁渗出泪来，“我就知道你们都是骗我的，秦枫会回来的！”我猛然站起身推倒桂花鱼，拿起床头秦枫给我的信闯进上书房，秦穆还正在桌前批阅奏章。

秦穆见我来，面上先是一笑，放下毛笔起身走向我“你怎么来了？”

他许是有意拉我，却没曾想我跪得太快，已然抱住他的腿祈求他“你去派人再去找找他好不，他不会死的，不信你看，这是他给我的信，你帮我找到他好不好！”

“苏宛婉，你有病吧，让你看尸体你不看，非要凭他一纸书信误以为他还活着。秦枫骗了你这么多次你能不能长点心，看清楚，我现在才是皇上！”秦穆一脚将我踹开，而那信被他踩得粉碎，我爬过去拼命搬开他的脚，一张，两张……只要我把这些碎片拼好，秦枫回来就一定不会生气。

我拿着信的碎片回到储秀宫，一片片拼凑，却怎么也回不成原样，看着上面被泪水染花的字不禁有些恨自己，为什么那么爱哭，要哭花他给我的信，虽信的内容我已了然于心。

“宛婉，过去我总以为保住江山才能保住心爱的人，幸而我遇上你，知道保住心爱的人才能保住江山。我们胜了，你不会怪我当日突然一走了之吧，我是一代君主，必须要带着我的子民守江山。我知道你一直想出宫做些小生意，自由自在地过日子，你总嚷嚷着皇后之位是个苦差，我想了想，皇上之位更苦，所以我决定把皇位给秦穆，带着你出宫过日子。厉将军带着侍卫先回来了，我在外再探寻一番，为你寻个山水相宜的好地方，日后再回来带你走。宛婉，若你等不急我了就先走，去一个自由的地方，我一定会找到你的。记得我爱你，也要记得你要更爱你自己。夫君秦枫”

这信是厉将军回城时带给我的，他还说秦枫写下这封信后就出门了，直到他们发现他时他的全身都已冻僵，血肉模糊，被枫叶掩埋，厉将军说秦枫已经咳嗽了整整一年，周身散发寒气，可他就是不允太医诊脉。

厉将军对我说这些时有些哽咽，但我依旧不信，他既给我留了信就一定会回来找我。

秦枫，你会怪我四年前听信秦穆胡说而不信你么？这次我只信你给我的信，我谁都不信。

14.

又过了一年，三年，五年，秦枫这个大骗子，跑出去玩了那么久还不回来，我都要嫁给秦穆了他还不回来！

五年前，秦穆咬定秦枫死，逼我嫁给他，我不愿意，他就用我爹的性命胁迫我，我求他再给我五年时间，五年后秦枫若还没回来，我就嫁。

秦穆不爱我，他至始至终只想拥有秦枫所有的，他活得很可怜，像秦枫的影子，永远都逃不出秦枫的手掌心。

苏绣盖头，舞凤喜袍，金丝红鞋，我马上要从宫里再嫁入宫里了。我等了秦枫五年，又给了自己五年的幻象，我不信他们运回的那个尸体是秦枫的，连脸都看不清，只凭一席铠甲就断定那是我的夫君，我的夫君英勇过人，一身傲骨威震八方，他既能吃毒药求生，也一定没有那么容易死。

九年前，我初到药庄，无意听到小月与老伯在谈秦枫，老伯问小月他的身子怎么样？小月问老伯真的没有法了么？我与小月临行前一夜，我走进老伯的屋，祈求他告诉我秦枫到底怎么了。

老伯告诉我秦枫被带入药庄时全身筋骨皆断，哪怕他被救活可也无法再下床，更不要提舞刀弄剑，秦枫见自己成了半个废人，妄图一死了之，小月见秦枫寻死心痛不已，求老伯把祖上传下的禁药拿出，是药也是毒，可以帮秦枫打通任督二脉，让他宛若重生，可他的身子会变得冰冷，最终全部冻僵，不过十年就会死。今年是秦枫重生后的第十一年，我的夫君似乎是真的冻僵了，再也回不来了。

小月为我梳妆打扮，她站在我身后看着镜子的我，叹道“小姐，您真美。”

我扭身，像对待妹妹一样亲昵地拉起她“日后你要是成亲了一定比我还好看，我都把嫁妆给你准备好了，日后带着你爹还有我爹好好过日子。”

“小姐，不要。”小月使劲摇头，泪撒了我一脸，“你这丫头，我大喜的日子哭什么，日后我又没处花，这里什么都不缺，倒是你，也不小了，还是出宫去吧，”

我把装满银子的包袱塞到小月怀里，把她硬拽到窗户边，她泪眼朦胧地盯着我，“小月，麻烦你一定要将我爹照顾好。”

“小姐，小月带您一起走吧。”

“走哪去？我本就是宫里的女人，我夫君是为国杀敌地君主，他在哪我就要在哪。”

我把小月强行推出窗外，又赶忙把窗户和门都锁紧，透过窗户缝看她真的走远，我才安心坐在铜镜前打量自己。

进宫十余年，我比刚到时更美了，秦枫见了一定爱，九年前他答应我，他不会不要我的，今日我就要去讨个说法，他怎么先走了！

我拔下头上的金簪，揪开衣领，一手摸着胸膛的疤，一手将簪子插进离疤一寸的地方，还记得我初到药庄时向小月爹求除疤的良药，他看过我的伤口后念道“刺你的人绝对不想让你死，所以他偏了一寸，这一寸可难，刺得准你不过是流血发烧，无任何性命之忧。”

今日我刺得准，一定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