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寒风将随着回家过年的呼唤声而变得暖和。岁月过得如此匆匆,我还没来得及梳理一年的纷纷扰扰,却又告诉我要过年了。
过年了预示着在外飘泊了一年的游子渴望回家,渴望于亲人团聚相亲相守。虽然只是短短几日,却会显得异常兴奋。可我那短短几日的温暖将要去哪里寻找。
"回家过年吗?"每天都有顾客这样问我,可我总是轻淡一笑:"不回了,太远了。"真的太远了吗。云南——邵东,在地图上只是寸远,坐高铁也只需几个小时而已,可我的太远了又是怎样的太远呢?也许没有了那种太渴望回家的欲望,也没有了那种牵挂。我的邵东没有父母亲的殷切期盼,更没有了母亲那锅"老母鸡炖海带"的家的味道,感觉自己在哪里漂泊都一样了。
只是淡淡的忧伤里难免会想起在桂林的父亲。想到父亲心里有太多想说的话可到嘴边又无法说出来,也许和母亲不同的是,父亲会接受我的喋喋不休么?总是在心里衡量"您身体好吗,最近您身体怎样?"这些关心的话语可我觉得说出来是那样的别扭。可也总是错过了我们相处最简单而温暖的问候。
两年没见父亲了,心里挺酸楚的。总是在心里默念千百次:不知道父亲现在怎么样,是不是又多了几根白发,那微驼的背是否又弯了些许,中风遗留下的症状是否消失了。两年的时间维系我们的感情纽带唯一的方式是电话。可我忙于照顾自己的生意,又打过几次电话给父亲。那份内疚和自责只有我自己知道。而每次通电话的那短短几分钟父亲总是回复我:做好自己的生意,我挺好的。可我也总是相信他的挺好的来安慰自己那颗不太孝顺的心。
去年父亲因轻微中风住进了医院,我得到消息不知如何是好。我在云南觉得自己离桂林很远,一遍一遍的电话打过去,心里真正想知道父亲没事的,我就不用回去了。父亲用含糊不清的言语对我说:太远了,你别回来了,有你弟弟回来就可以了。我晓得你现在的处境。我想哭可我尽力忍住不想让你知道我想哭:我回来照顾您吧。可您还是说别回来了,弟弟回来了就可以了。可弟弟从山西飞回桂林,而我为什么不能从云南飞回桂林呢?父亲理解我的处境,可我怎样去理解那句:子欲养而亲不怠。
父亲在电话那头像个孩子一样哭泣:如果我瘫痪了怎么办,我不想连累你们。听到这句话我心都碎了,强忍住泪水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和滑一些:没事的,爸爸,如果您真的瘫痪了,我和弟弟会照顾您一辈子,会守在您床边,您放心有我们。父亲听到我这种话不哭了,也许我这句话给了父亲内心最有效的安慰可以放心了。最后还是让我别回来了,我真的相信了您不是内心说出来的话,真的没有回去。其实我都想回去,其实您也都想让我回去。陪您成了一种多么奢侈的事情了。
记忆深处我并不是很熟悉父亲,因为父亲常年在外奔波挣钱,我们守着母亲数日子,对父亲却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没读书了就跟父亲来到桂林帮游手好闲的哥哥看店。每天坐11路公交车,每晚回来时父亲都会在11路车的中站牌桂青路站的站牌下接我。父亲怕我害怕,怕我一个小女孩子会受到欺负,不管刮风下雨,我一到站总会看到一个年纪并不大的老头在站牌下等着。我自私的享受着那份爱和温暖,却没有去想父亲挑着担子去摆摊卖眼镜累了一天,回来了煮好饭菜还要走二十多分钟的路来接我的整个辛苦过程。整整一年的时间父亲这样默默地为我做着,我确那样理所当然的享受着……
时间像飞轮一样转得很快,我有家了,我也走过了很多城市,但无论在哪座城市里,我看到公交车,我脑海里会不由自主的想到父亲,想到11路公交车。
年又来了,可我又不能回去。我真的有那么忙吗?我真的真的很想挣钱吗?
父亲,好想陪您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