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的Rainman很见得光,其人,其事,简直本城清流。当然,会有八卦消息,譬如查查他的来历。统一口径的个人履历不过是说他在令氏屈才,有伯乐慧眼识人。不过公开场合,人们还是乐见飞上枝头的前职员与埋没人才的前雇主尴尬相见的戏码。
尤其李议员热衷做公益,他走的清正路子,颇得传媒好感,一有活动,政商各界也自然倾力支持,做出个融融之态。所以这次冷餐会(对了,议员先生说酒会开销太大,不如省下),不消一一下帖子,该来的人都来齐了。
冷餐会借了易兆风那家基金会办公室楼后的草坪,不论上市公司主席,还是媒体记者,普通工作人员,通通端个盘子拿个杯子站那儿聊,下午太阳不错。
就有好事的记者凑到令熊旁边,问她对易先生印象。
“易先生是位非常尽职的员工。”她少喝香槟,太甜了。抿了一口便放到一边。
“这么尽职的一位员工,怎么在令氏三十年,还只是您的私人助理?”记者继续往下盘问,“又或者,您有私心?”
哈,私心。她看眼不远处正与人攀谈的易兆风,恰好他也朝这边望过来。她笑着拉过年轻的记者姑娘,“你们也找点新鲜事做,武则天的故事也传了不下十年了。”
就有识眼色的工作人员拉了那姑娘去采访近年商界新贵。
“怎么?东西不合令小姐胃口?”他到底还是过来了。“不然晚上一起吃饭?”
上次的事何小姐说上头极是满意,不过易先生仿佛不太高兴。难怪了,小半个月他都没个音信,她也没别的法子,除了手机上存的那个定位,难道她还真的找上门去?她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像个怨妇,他没出现还罢,这人一重见天日,身边没了他,日子倒过不下去了似的。老了老了,竟这样痴狂。
“我减肥,不吃了。”见鬼,说的这是什么话。
果然那人从上到下扫了她几遍,一本正经慢吞吞道:“我可没觉得哪儿有肉。”
她被他气得白了脸,“易先生不是嫌我不听你安排指挥,擅自行动吗?”
“原来令小姐知道我才是Rainman啊。”他仍是不紧不慢,“有些事我有我的计划,你们不要替我做决定。”
“有些事我也有我的计划,易先生也不要替我做决定。我担得起。”她想了想,“找我,证明我还有利用价值,你即使不刻意护着我,暂时我也是安全的。至于以后,易先生你也无法保证以后的,对吧?”
何家慧隔着两张桌子看两个人瞬间由打情骂俏变成针锋相对,愈发觉得上头是很爱玩了,才选了这样难以挟制的两个人。也是,乖乖听话的木偶是做不成大事的,譬如那个郭勇军,雄心也有,壮志也有,上头说一,他就做一,从不横生枝节,但也寡淡无味,只能继续摆在那里做做样子。
大庭广众之下,能争出什么结论?再多站两分钟就会有好事记者围将过来。当然,隔了几十米,专业摄影设备还是拍了二人剑拔弩张的照片,翌日登在报章上,题目无非宿怨云云。
Kate 欧洲回来没多久有了喜讯,Kent 乐得什么似的,照顾她早早回房休息。阿欣中意夜蒲,不到后半夜不会回来。令熊一个人在房间整理账簿,虽然每笔钱的来龙去脉都尚未查清,但理在一起早晚会有蛛丝马迹。以后,大概会有用吧?就算自己这一世逃不脱,难道还要让千佑和他的孩子的手也不干净?
近夜半,有点凉,她起身去关窗,转回身坐下时,就被个影子搂到怀里。
“易兆风?你怎么进来的?”
“上次,我copy了你的钥匙。”
“这又是兴师问罪来了?”
“我只是来告诉令小姐不用减肥。”他的手从睡衣一角探入,“除了这里,还有这里,哪还有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