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原本以为可以轻松突破2017年写完20篇博文的小目标,结果这最后一篇居然难产了一阵。
准备了很多素材,采访了两个酷妈朋友,却不知为何迟迟理不出个头绪来。又加上感恩节忙着家庭聚会,接着老公立刻又去出差了10天,婆婆留下来帮忙,但也只待了7天,剩下的时间就只有我一个人带着每天能量无穷尽的Alex度日如年,数着手指头等老公回来。
虽然作全职妈妈快一年的我对于独自在家带娃这件事并不算陌生,但那种状态是每天晚上和周末都有老公的陪伴与轮班,现在完全一个人从睁眼到闭眼搞定全部带娃细节,这种“单亲式”生活体验活生生把我的CFO(Chief Family Officer)职业技能又逼上了一个台阶。
掐指一算,从婆婆离开到老公回家,整整74小时。这74小时是怎么过来的?到底我经历了什么?有哪些体验让我变强大了?我居然还活着?……
大概人类对比较苦难的日子体会更深,更容易码出动情的文字来吧。于是,放下那几篇酷妈访谈,我的第20篇博文决定先来讲讲我做“单亲妈妈”的这74小时。
第一天 | 小伙伴的生日派对和来自三番市的圣诞列车
婆婆拥抱了我,在Alex的脸颊亲吻了两下之后便跳上了Uber直奔旧金山国际机场而去。我关上门,和抱在手里的Alex面面相觑:“宝贝,从现在起就只有你和我相依为命啦!”
此时是下午1点钟,我们需要在1点半前赶往另一个宝宝的生日派对。于是我利索地给Alex换尿布、换衣服、打包好他的水杯和小零食,便推着他快步出门了。
派对就在市中心我们常去的那家宝宝健身房,非常方便家长们顺便带娃释放能量。热热闹闹、开开心心,整个派对简单却很温馨。
派对上有工作人员带宝宝们做健身操、玩耍、吹泡泡……Alex的体能获得了最大限度的释放。派对上也给宝宝们准备了很多新鲜的水果小食,Alex吃得不亦乐乎。这最开始的两小时倒是过得蛮轻松,我心里盘算着一会到家他可以轻松入睡了。
果然,回到家Alex已然进入休眠状态,哄睡很轻松。我也抓紧时机小憩了一下。
但感觉最糟的其实是一觉醒来后……
湾区进入冬季后日落时间就变成了下午5点左右,也就是说,4点多开始天色就渐渐暗下来了,5点外面已是麻麻黑。Alex醒来时天色已昏暗,原本每天这个时候可以期盼着老公快点进家门,好让带娃一天的我喘口气,但今天……知道自己还要独自熬到入睡前,就忽然有种看不到希望的感觉。
强忍着还未散去的困意起身给Alex换尿布,见缝插针地让自己上了个厕所、抹了把脸、喝了几口水。由于离晚餐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于是做了一个很大胆的决定——带Alex出门去火车站看Holiday Train(节日列车)。
Holiday train是湾区每年的一个传统节目:一辆节日的火车会载着圣诞老人及精灵们从旧金山市区出发,一路沿线南下,分别在几个城市的车站停靠,车站会有表演,圣诞老人及精灵们会下车与人群派发糖果。
如果是一年前没有娃的我铁定会坐上这列车体验一回,现在有了娃后最怕的就是去节日人多的地方。可这次,不仅是在晚上,且还是我一个人带娃,内心多少是有些纠结的。
我知道稍微理性一点的家长都不会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可不知为何,我内心竟然涌动出一股强烈的想要挑战自己的勇气,大约人类在逆境中被激发出潜能的理论是成立的吧。我竟然突然很笃定地认为:我一个三十好几的成年人带一个10个月大的娃晚上出门看表演究竟有何难?!
于是,我帮Alex穿戴整齐,用背带背着他就出门了。
火车站离我家步行大约20分钟。走出我家所在的居民区,世界忽然一下明亮了起来。美国的法律规定在居民区不允许有过于强烈的商业灯光照明系统,这样做是为了保证居民的安宁。之前一个邻居嫌政府更换灯泡后的路灯太亮,还特地写了很多邮件给政府要求更换灯泡,并挨家挨户请求我们一起签名支持。
习惯了上海的灯火通明,湾区的夜晚真的是比较寂静冷空的。不过市中心的街上还是足够热闹,来来往往的车辆和人群忽然一下子让我感觉不再那么孤单,走在街上闻到餐厅里飘出的各国美食香气,人们穿着考究的晚餐赴约服、女生化着精致的妆容坐在窗前聊着天、喝着酒,很多窗户及橱窗里都是美丽闪亮的圣诞节装饰。
我突然觉得心情轻松了很多——出来也没那么可怕嘛!毕竟这里的治安也是相当好的。说起这里的治安我真的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我们出门或晚上睡觉时不锁大门,也真的是安然无恙。因为……我们曾经干过这种蠢事:我和老公有几次把钥匙插在门上忘记拿下来,就这样过了一夜居然也什么事没有。有一次一位路过的邻居看到特地敲门来提醒我们。所以,对于治安这件事我是真的比较放心。
给Alex哼着歌,一路自言自语跟他讲解路上各种事物,终于快要走到火车站,远远地看见很多家长推着手推车、背着宝宝背带成群结队地往火车站方向赶。我心想,还真有蛮多人去的嘛!
其实这个Holiday train的活动规模与国内任何一家大型商场搞的前厅活动相比都是小巫见大巫,宣传也几乎没有,只在Facebook上有一个活动页面。但似乎整个城市的居民都满怀热情来参加,气氛相当好。
我看了看手机时间,还差10分钟火车进站,小得意了一下自己的时间把控,不慌不忙地走进站,已看到并不明亮的灯光下面围了一群人,在看市里空手道学校的孩子们表演武术。人群不时发出惊呼声,旁边还排了一条大长龙,仔细一看,是玩具捐助回收站。发现美国很多以家庭为服务对象的活动都必然会有一些慈善捐助内容,例如捐尿布、捐玩具、捐衣物……美好的节日永远是一个教育孩子懂得感恩的机会:这个世界还有那么多处在贫困中的家庭及小朋友,此刻拥有的美好生活要珍惜,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多给别人一些帮助。
站在一旁身高马大、英姿挺拔的是San Mateo(圣马特奥)的警察叔叔,他站在那里眼睛明亮且充满警觉地来回扫视。大概他们是现场唯一的poker face(面无表情的扑克脸),但却很是让人安心。
终于,6点整,这辆传说中的Holiday Train从远处缓缓驶进车站。警察们开始不断提醒人群往后站、注意安全。人群开始激动起来,不停有人往车的方向走动,试图靠近一些或在缝隙里寻求更好的视野。这乌泱泱的人群目测95%都是带着孩子的家长,擦身而过的全是手推车,我完全被美国父母这种在地球任何表面、任何环境都可以毫不畏惧地推手推车的精神和技能打动了。似乎没有人觉得这种人挤人的场合下带娃推手推车是一件很违和的事。事实上也并不拥挤,虽然人多,大家彼此还是保持着不相互触碰的边界原则,安全谨慎地擦肩。
我自然还是选择站在外围看看热闹,那些大孩子们都一个个骑在爸爸的肩上,占据着最佳视野。此刻,突然很想念老公,如果他也在此,Alex应该也会坐在他的肩膀上,而不是我的怀里了。
在人群的缝隙中我看见圣诞老人和精灵们走下火车向人群微笑着挥手致意。但实在是拍不到什么好照片,因为后排的人、比如我,基本就是在看人们的后脑勺。
讲真,整个活动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那辆火车的装饰也很简单。对于曾经在上海做过无数场大活动的我来说,这活动的设计简直就是个失败的玩笑。想想每年圣诞节上海的新天地、K11、金鹰国际、嘉里中心……这些地标购物中心哪一个不是极尽奢华之美地做出令人拍案叫绝的大型圣诞装置啊?而此刻,眼前这挂着一排彩色雪花LED灯的节日火车,既不是哈利波特故事中的古老的冒着烟的复古老爷车,也没有绚烂耀眼的灯光设计,更加没有惊喜连连的出场表演,一切就那么简单,如同车上的圣诞老人,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打开门走下来,一点也没有震撼登台的仪式感。但当我环顾四周,每一个人的笑脸是真诚的,每一个孩子的快乐是真实的,他们开心地向圣诞老人和精灵们挥手,火车进站的时候大家集体鼓掌,这是发自内心的喜悦之情。似乎这一已传千年的神话故事在每个人的心中是一个虔诚的不可动摇的信仰。
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这一切都很值得,不论是否有昂贵的仪式感,只要心中怀抱纯真美好,童话就永远真实存在。
回来的路上,我把Alex搂得紧紧的。出门前,我动作迅速地在电饭锅上煮了胡萝卜粥作为他的晚餐,一进家门便闻到了香甜的米饭味迎面扑来,大厅的暖气也开得足足的,钢琴上的台灯散发着温暖的亮光。瞬间觉得,虽然只有自己和一个不会说话的小人,这里却仍有家的感觉。
无论如何,我也要打起精神来坚持到Alex睡下的那一刻,毕竟对Alex来说,他的家就是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