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保罗. 策兰 (Paul Celan),1920 年 11 月 23 日出生当时位于罗马尼亚、今天属乌克兰境内的泽诺维兹城市,父母都是犹太人,东正教信徒,父亲经营木材生意,母亲酷爱德语文学,对作者影响很大。因从小在德语环境中长大,德语作为母语。策兰为犹太诗人、德语作家,1938 年在法国学医,1942 年父母死于集中营,1943 年被德军征为苦力。1970 年自溺于法国塞纳—马恩河。长诗《死亡赋格曲》为保罗 . 策兰的代表作。
思念保罗·艾吕雅 金弢 译
将那些话留进死者的坟穴,
那些他为求生说过的;
将他的头颅安置其中,
让他感觉到,
那思乡的话语,
那产钳。
把那句话搁上死者的眼睑,
那句你曾对他说、
而他拒绝的话;
那句,
他心头的血与之擦肩错跃,
一只如他裸露无异的手,
你告诉他,
将它们系上通向未来的驾辕。
就是这一句,搁上他的眼睑:
兴许
还有一记、一记更为陌疏的蓝色,
进入他依然蓝色的眼,
那人,你告诉他,
与他同同入梦:我俩。
生者与死者的对话(译后记)
在策兰的茫茫诗作中,我曾译出诗人的 《杏仁诗》 和 《死亡赋格曲》,对他的诗风已有所了解,特别是他以纳粹时代的受难为背景的作品,读来对他的感情与心境能做到较好的理解,作者在奥斯维辛的经历是他终生挥之不去的记忆,直至他为此而自杀。在那里,他失去了世上唯一的亲人——他的父母,尤其是他对母亲的眷恋和怀念,伴随了他的一生。直白地说,策兰是一个怀有恋母情节的诗人,同在一个集中营里,因男女囚犯彼此不能相遇、相见,使得他对母亲的思念更为沉重;他不仅为自己不能见到母亲而痛苦,他更为想象中母亲因不能见到自己,又是何等地在牵挂自己而感到痛苦而加倍地深感痛苦。作者是位情感极为细腻的诗人,他为因自己给别人带来的痛苦而更深切地自我责备。他自感对别人欠下的人情债、良心债,在 《杏仁诗》 和我们眼前的 《思念保罗·艾吕雅》 诗中被演绎得极致。他对思念艾吕雅这位情同手足的朋友所感怀的、以及不能自我饶恕的悲戚,读来让人撕心裂肺。
朋友虽死了,但他的灵魂依存,在此,表面上是生者与死者的对话,而实际上是两个灵魂、两个鲜活的灵魂的窃窃私语。在这一点上作者是乐观的,他对未来抱有希望,相信灵魂永存,灵魂有恒,他相信人有来世,如《杏仁诗》里他始终期盼“三人结伴穿越暮色”。
诗一开头,作者毫无隐晦地向读者展示了一位死者。为了不让因为安葬而断隔了作者与死者的纽带,他要“将那些话留进死者的坟穴”, 因为这些都是死者曾为求生而说过的话,并且是让人“思乡的话语”,是死者的话语,也是生者的话语,是他们共同的话语;
第一段里,作者开始时给读者造成一种错像,似乎作者面对死者在跟第三者对话,往下读我们就明白了,整个场景均是作者的内心独白,他始终默默无声地叙述着。策兰的这种叙诗技巧,在《杏仁诗》里表现得更为淋漓尽致,他通过叙述角度的时时变移,让对话场景活跃了起来,似乎多个本不存在的人物栩栩如生地跃然眼前。在《杏仁诗》中,他时而对着母亲直白,时而想象着母亲的内心独白,时而旁白,时而换位从母亲的视角跟自己对白,或替母亲做着内心独白。在这首思念亡友的诗里,他娓娓道来,忽如傍着死者的聆听,“将他的头颅安置其中”,他一直默默自言自语;
策兰细腻过人,力求臻於至美,留进坟穴的“话语”,他要置于死者头颅的两旁,目的是为了让死者能“感觉到”,这些话,还有那“产钳”。在此,是作者对死者再生的提示和给予的勇气,告诉他,不仅生者将与死者同在,更有是,欲求死者与生者共存,他们会“同同入梦”,死生相伴,而“产钳” 象征着死者再生时朋友的佐助,让他“感觉到”,朋友没有离开他、抛弃他,随时伫候他的再生,他的归来;
留进坟穴的话很多,所以作者在诗开头用了复数“Worte”,而在第二段里,诗人强调且用了“话语” 的单数,用了“Wort”,是那句至关重要的话,而且须将它搁在死者的眼睑上,让他醒来就有感知。是哪句话?那就是全诗的结束语:“那人···与他同同入梦:我俩”,这里,他在鼓励死者鼓起勇气,坚持“活下去”,因为有友人陪伴左右;
至此,作者选词择字的匠心在一个译点上显现了出来:在德语中,“Wort”一词作为单数有两种解释,即是“单词” 或“话语”。通常,当作“话语”解时,虽“内涵”为复数,但其形式可以以单数出现; 然而到了复数时,两种不同意思的复数形式就相去为左,作为“话语”,其形式如诗中是“Worte”,而作为“词语” 则是“Wörter”。 诗一开头作者采用了“Wort” 一词的复数“Worte”,而不是“Wörter”,意思不言而喻; 在第二段中突出提到了“那些话”的其中一句:“那句你曾对他说、而他拒绝的话”。这一单数的“那句话” 出现了两次。通过这样的单复数形式,德语读者就会明白,在此意指“话语”,而不是就“单词”或“词” 而言。
所以在第二段里,当“Wort” (das Wort)再次出现,读者对其词义就可以一目了然了,因为第一行里已出现了“Worte”,意指“话语”,同样再往下,在第三段里,“就是这句话” (dies Wort),都不能译成“词”,而是“话”。 因此译成了“词”,是一误译。 如若译家从英语转译,就得考证这一词汇在英语里的表达。在此,迻译出自德语原文,对转译就免了探究,不妄加言论了;
把“Grab” 译成墓,用词略欠精确,“墓”,太呈正规大型,策兰是多年受难于奥斯维辛集中营,他为死去难友挖掘的坟穴无数,《死亡赋格曲》中,他从头至尾在挖坟穴,这影射着与死亡的相提并论。所以在策兰所有的诗作中,诗人几乎只用“Grab”一词,而从不使用“Grabstätte”(墓)。“墓”在他的字库里似乎不存在,他这一生见证了太多的“坟穴”。就此译点,我于 《赋格曲》 里已有详细诠释,此就恕不赘述;
同样在这一段里,我们遇到了“Zungen” 一词,这里的“Zungen”,不能按常情的第一词义理解成“舌头”,而是具有引伸的第二词义,意为“语言、话语”,这一词语的喻义在欧洲多种语言里是相通的,如英语里“母亲的舌头” (mother tongue),意为“母语”; 若从德语译成英语,采用直译法,不会为过,但译成中文,必须义译,否则文理不通,因为中文里没有这样的象形表达,于是,说成了“舌”,等于没有翻译; 紧接着的一个词“Sehnsucht”, 译成“渴望”,那只是普通的意思,但该词条的第二词义,也是较鲜为人知、具有更深一层的词义,喻意“思家或思乡”,德文的原解辞典诠释为“Heimweh”(对家乡的思念),这么进行理解,语义就通了。策兰的选词特点,往往采用词语罕用的词义,如在 《死亡赋格曲》中的“Schlangen”(不是蛇,是链条) 和“Meister” (不是大师,是老手、是惯家甚至刽子手),这是作者的拿手好戏,善用双关语,这也是为什么众多的德国读者读策兰的诗,觉得不明其意的原因所在。而“der,du” 的用法只是古典式而已,没有特别的意义,而“der” 的使用,只表示人称是位男性;
“Zangen” 若只作为泛泛而谈仅仅译成了“钳子”,意犹未尽,这里意为“产钳”,其特殊的德文解释,是“Geburtszangen” 的简写,作者在此隐喻,让朋友艾吕雅知道,为了他的再生,作者不惜助一臂之力;
再一句:“他心头的血与之擦肩错跃”,指的是“心头的血” 与这句话错肩跳跃而过,这里“跳跃” 是个实义动词,不是用来形容“心头的血” 的现代分词而当形容词用,说成了“跳跃的心血” 是明显的笔误;
还有,jenen 是复数形式,若是单数就会用“jenem”,在此影射着两人之手,德语中可以通过第三格的形式以表达所属的对象。 接下去在这一段的结尾出现了“Bäume der Zukunft”,这里对词语的择取又是上面提到过的话题。“Bäume” 常用的意思是“树木” 之意,但它的第二个释义,德语解释为“Deichsel”,中文是“摇橹” 或“驾辕” 的意思,都意为着向前,象征着通向未来,“Bäume der Zukunft”。一般情况下,“摇橹” 用的是单数,而“驾辕”,通用复数,在此是为复数“Bäume”,遂择意“驾辕”,其涵义相似,同为向往未来;
诗的结尾笔者把“Wir” 译成了”我俩“, 没有译成“我们”, 因为如此,语义更加明确,这里不是随意而论,指任何人的我们,而是专门指作者与死者。
(德语原文)
In Memoriam Paul Eluard
Lege dem Toten die Worte ins Grab,
die er sprach, um zu leben.
Bette sein Haupt zwischen sie,
lass ihn fühlen
die Zungen der Sehnsucht,
die Zangen.
Leg auf die Lider des Toten das Wort,
das er jenem verweigert,
der du zu ihm sagte,
das Wort,
an dem das Blut seines Herzens vorbeisprang,
als eine Hand, so nackt wie die seine,
jenen, der du zu ihm sagte,
in die Bäume der Zukunft knüpfte.
Leg ihm dies Wort auf die Lider:
vielleicht
tritt in sein Aug, das noch blau ist,
eine zweite, fremdere Bläue,
und jener, der du zu ihm sagte,
träumt mit ihm: Wir.
杏仁诗
数数那杏仁,
数数那曾是苦苦的、并让你无以安眠,
把我数上:
我寻找你那只眼睛,在你睁开而无人注视的时刻,
我纺织那条隐秘的线,上面有那颗你牵挂的露珠,滑向那些陶罐,
一则谁也不曾上心的箴言护守它们。
只有在那里,你才会进入完整的名字,你自己的名字,
你才会步伐坚定地走向自我,
锤子才会在你沉默的钟架里自由挥舞,
偷听来的话才会传给你,
死神才会将你搂上,
你们才会三人结伴穿越暮色。
把我变苦吧。
把我算进那些杏仁。
译后心得
在策兰的诗集中,这是一首无头诗,一首没有标题的诗,只是第一行开始用了超大写字母,以示为标题。仅此而言,此诗风格独特。此类设计,是作者独具匠心,抑或实属偶然,有待考证。而且,头两个 “ 数数“ 的原文拼写也不一样,同是祈使句, 每个词多用了一个字母,这种写法,在德语里显得庄正、凝重,或许作者以此意在凸显对标题和第一句的强调。
策兰此诗,篇幅很短,但寓意极深,故引来多位译者为其煞费苦心。几年前我在海外媒体已见过几个译本,译法相互间各有出入,因此引起了我的注意和兴趣。只因当时经营酒楼,无遐他顾,今日终于了了夙愿。翻译过程中,有些心得,现落成文字,期与大家切磋。
数数那杏仁,:我所见过的译文,多译成: 数数杏仁 或 数杏仁。但是原文却带有定冠词,这意味着在此所数的,不是随意的杏仁,是为广众所熟知而特殊的杏仁。诗文中的杏仁,寓意着苦难,是常言中的 “苦杏仁”, 同时,杏仁又寓意着死者,作者借用杏仁,在点数着所经受的苦难和集中营里死去的难友。所以译文中采用了 “那” 字;
数数那曾是苦苦的、并让你无以安眠,:数数的第二层涵义,既第二个数数,已不再仅仅是杏仁,而是笼统一切所遭受过的苦难,所以作者用了单数的虚词,话题已超越了杏仁,作了延伸。“无以安眠”,既囚犯受难后无法安死,无法安息,“无以安眠”,还不时地睁开心灵的眼睛警醒着,死不瞑目,在此,作者影射的是自己的母 亲。“wachhalten”一词意指让人“精神上的清醒、警醒、不得安宁”,是抽象的,没有平常“睁着眼睛、没睡着“的意思。所以在此译成了“无以安眠”,死者的死不安宁;
我寻找你那只眼睛,在你睁开而无人注视的时刻,:这里 “眼睛”用了单数是作者的刻意。人虽死了,但死者的灵魂依存,眼睛象征着心灵,而每个死者的心灵各为单数,所以用了单数的眼睛,是灵魂的眼睛。在此若把眼睛译成 了“ 目光 ”,嫌穿凿;
上面有那颗你牵挂的露珠,滑向那些陶罐,:“denken”在德语里加介词,意为:想到、想着、打算;成为及物动词则意为:想念、思念。“牵挂” 既“牵肠挂肚”,非常挂念、深切思念、放心不下 ,这是长辈对孩子的思念,对孩子的牵挂,作者在此想象着集中营里不能相遇相见的母亲是怎样在思念、牵挂着自己,所以译成“那颗你牵挂的露珠”;
“陶罐“一词单复数在德语中一目了然,然而译成中文,仅仅:滑向陶罐,这样复数的涵义就没有体现出来,所以在此用了 “那些”,以表示众多的死者,每个陶罐都象征着一个死者的骨灰盒;
一则谁也不曾上心的箴言护守它们。:这里首先得弄清楚是谁护守着谁,是陶罐护守着箴言,还是箴言护守着陶罐?分析一下语法便一清二楚:箴言是单数主语,第一格,与动词变位相应,有些译者把主宾颠倒,意思正好相反,看来这是语法上的欠缺。非常有意思的是,北岛是不懂德语的,85年我们同一个作家团与王蒙等16人访问过西柏林,我对北岛可谓是知根知底,算起来也是30多年的旧交了。但在这个译点上,北岛不会德语反倒没有翻错,那一定是听了汉学教授顾彬的正确讲解而受益。有一位译者是从英文转译,也犯了相同的错误。我查了译者汉伯格的英文译文,倒是对的,只是另一个动词 “open”的时态错了。但这位汉伯格把德文原文的主动式译成了英文的被动式,意思没变但文风变了,同胞中文翻译家是否因此落了圈套?;
只有在那里,你才会进入完整的名字,你自己的名字, 你才会步伐坚定地走向自我, 锤子才会在你沉默的钟架里自由挥舞, 偷听来的话才会传给你, 死神才会将你搂上, 你们才会三人结伴穿越暮色。这样的排列是因为 “只有在那里” 这五个字是针对全部六句话而言,德语中只要状语在头里一出现,往后的分句一旦动词打头,此状语便对六个动词均有效,但中文文风有重复提及的习惯,本想把这五个字重复六遍,但又怕受嫌信达雅失准,故此不敢贸然。但这种格式可提醒读者;
你才会进入完整的名字,你自己的名字,:在集中营里,囚犯只有号码,不用姓名。只有等到囚犯死了之后点名入册时,才用原来真实的姓名。所以那颗露珠(原文是单数,意指作者本人), 只有等到它进了陶罐 (这意味着死亡),作者才能恢复其真姓实名,重新得到他“完整的名字”;
锤子才会在你沉默的钟架里自由挥舞,:Glockenstuhl,意为用来挂钟的支架,德解是:一种Gerüst, 诸如鹰架之类。译成“钟匣”,相去为远。“Hämmer”在这里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锤子,成语:Hammer und Glocke,即为此意。有的译者把它译成“钟舌”,不免缘文生义,在德语中“钟舌”专门有个名词,叫 “Klöppel”. ——此外,作者将“锤子”用了复数,有很深的寓意,来敲响大钟的不是作者唯一的一把锤子,而是无数把,所有的死难者都会来挥舞锤子,他们要来伸冤,伸冤自己不能瞑目地死去——“无以安眠”。而且只有到了教堂,象征来到了上帝面前,他们才能诉求公正、获得公正,并且才能 “自由挥舞!“ 在此,死亡与自由画上了等号!世人不会忘记集中营大门口上方的那句话吧:劳动带来自由 (Arbeit macht frei ),然而那仅仅是纳粹貌似“隐晦”、实具讥刺的表达,劳动真的让那些囚犯自由了吗?!唯独死亡,死亡才能让囚犯获得自由,获得再生,才能“三人结伴穿越暮色”;
偷听来的话才会传给你,:囚犯男女之间是不能接触的,所以作者跟母亲的窃窃私语,只有到了阴间,两个灵魂才能相遇。作者的诗叙角度不时变移,时而在与母亲对话,时而内心独白,时而又作旁白,时而又从母亲的视角每每联想。作者的父母均惨死在集中营,作者侥幸生还。对父母的深切思念,尤其对母亲,让他不能自拔。他渴望的:“三人结伴穿越暮色”,唯有死亡才能成全。“穿越暮色" 用现在时、将来时均可,倘若译成了完成时态,则为误译;
死神才会将你搂上,:没有译成 ”拥抱“,因为原文的手臂用的是单数。况且死神只会“搂”住你,不会 “拥抱”你;
把我变苦吧。 把我算进那些杏仁。:这首诗已预示着作者对死者的向往,作者已定下决心,与死者同在,祈求把自己变苦,成为苦杏仁(死者)的一员,其后来的自杀,非出偶然。
(德语原文)
Zähle die Mandeln,
zähle, was bitter war und dich wachhielt,
zähl mich dazu:
Ich suchte dein Aug,
als du’s aufschlugst und niemand dich ansah,
ich spann jenen heimlichen Faden,
an dem der Tau den du dachtest,
hinunterglitt zu den Krügen,
die ein Spruch, der zu niemandes Herz fand, behütet.
Dort erst tratest du ganz in den Namen, der dein ist,
schrittest du sicheren Fußes zu dir,
schwangen die Hämmer frei im Glockenstuhl deines Schweigens,
stieß das Erlauschte zu dir,
legte das Tote den Arm um dich,
und ihr ginget selbdritt durch den Abend.
Mache mich bitter.
Zähle mich zu den Mandeln.
(2020年12月30日 德国慕尼黑)
金弢自述
金弢,字有根,1974 年杭州外国语学校高中毕业,插队落户浙江桐庐儒桥村, 1977 级考入北外德语系,81 级北外德语读研,1985 年 1 月进文化部,1985 年 3 月借调中国作家协会,后任职作协外联部,曾多次组团王蒙、张洁、莫言、路遥、邓友梅、刘绍棠、从维熙、张抗抗、公刘、邹荻帆、王安忆、北岛、舒婷等等作家出访德国及欧洲诸国,八十年代末期获德国外交部、德国巴伐利亚州文化部及欧洲翻译中心访问学者奖学金赴德国慕尼黑大学读博。现居慕尼黑;
主要文字及译作有: 长篇小说 《狂人辩词》、《香水》、《地狱婚姻》、2013年编辑翻译出版德文版中国当代中短篇小说集《空的窗》,由德国 Spielberg 出版社出版,正规商品书,并于德国、奥地利、瑞士三国同时发行。全书篇幅达三十五万字,共 504 页(宽版),被收入的十二位作家及作品为:陈染《空的窗》、陈建功《找乐》、东西《没有语言的生活》等;
八十年代发表翻译及作品:《世界文学》、《外国文学》、《诗刊》、《长江文艺》、《钟山》、 《百花洲》、《文艺报》、《中国妇女报》等等,已发表 20 多位德语作家作品的译文;
来德三十二年,在德创业二十二年,文学创作及翻译辍笔三十年。十五个月来,金盆洗手,回归文学,写就新作五十余万字。至今不惜披星戴月笔耕;
两年来文字散见欧洲各大华文报刊:《欧洲新报》、《欧华导报》、《德国华商报》等,近日发表小说《圣力姑娘》(广西文学,2019 年第 7 期)、《保罗•策兰杏仁诗译及后记》(南方文学,2019 年 11 月刊)、《痛忆路遥》(三峡文学,2019 年 12 月刊)、《走向世界的漫漫长路》—— 德文版《空的窗》走过漫长曲折(南方文学,2020 年第 1 期)、《香水缘和我们的八十年代》(南方文学,2020 年第 5 期)、《街坊陆游》(天津文学,2020年第 11 期)、《莫言往事》(北京文学,2020 年第 12 期)、《记忆里的王元化》(中国新闻周刊,2020 年第 12月 期)、《话说莫言——时空跨越三十年》(中国新闻周刊,2020 年第 48 期)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