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侣之间,是不是日子长了就会过得琐碎平淡了呢?”
某个下午朋友突然问了我这么个问题,又有点像是自言自语。
我曾经以为是这样的。
两个人在一起的初衷,也许不过就是好玩儿罢了。俗世喧嚣,人群往来,每天上班下班,或者是上课下课,总不免生出了找个伴儿来的想法。你一眼我一眼,互相瞧上,你乐我也乐,便一拍即合。
所以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可日子不是冒泡泡的可乐,也不是滋滋入喉的二锅头啊。俩人处久了,更像是茶壶里的开水,抿来抿去就是毫无滋味。更何况哪日你亲了我我亲了你,两个人也就成了一个人,又和往日上班下班上课下课有么子区别呢?
我真以为是这样。
至于那句“爱到最后,爱情也成为了亲情”我认为也是这样。
直到那天下午。
送老唐去车站以后,按惯例我一觉睡到了天微微黑。醒来时寝室是没有别人的,借着微光我给自己灌下了一大杯冷水。桌面上是还未来得及收拾的行李,像座小山似的。平板和手机安安静静地躺在杂物里,黑屏,啥也没发生—一切如往常,全无相恋第一年时每次分别都要哭好久的黏腻。
就好像习惯了,那份想念也可有可无了。
只是解锁电子屏,看到那个他玩过的小游戏APP躺在桌面上的时候,猛然想起他安安静静坐在身边玩游戏的模样。眉眼之间,都是岁月缱绻。心也无声息地踏了一块儿。
那种感觉,即好像一颗小石子扔进了一汪静潭,涟漪一圈圈的,荡漾着,不停的。
轻舟已过万重山。
脑子里突然映出了这句话。
不知时光飞逝,不知列车轰隆,他,我的爱人,就这样离我千百里了。
文艺批评中有个词叫做自动化,是指由于长期性的习惯和注视,使得我们难以发现事物的独特、新颖之处。
我们说人都不是完整的,直到遇到对的人,才成为一个完整的人。
这种完整,除了是一种缺陷的弥补,其实同时也是一种消磨。因为爱,我们肆无忌惮地暴露自己。因为肆无忌惮,最后成为完全坦诚的一个人,也就再也不能发现那个人独一无二之处—而那,也正是一开始的令我们感到快乐的地方。
与之对应的词是“陌生化”,它强调了一种审美距离。两个情感时刻联系的人,有一日终于发现二者存在的距离,便会再次重新审视、定位对方。
情侣之间相处久了,会不会淡呢?
我还是觉得会。
只是白开水有白开水的好,它健康实用,也是真正百搭的“饮料”。如果你嗜甜,不妨加点蜂蜜。如果你爱茶香,便添一撮绿茗……
更重要的是,平淡才有浓烈。当你开始感慨岁月无味,在某个充满暖阳的下午你重新邂逅某个瞬间,你会突然想起那些不起眼的惊艳时光。
历历在目,涌上心头。
文/周遇好
图/One D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