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戌之变是明朝中叶以来,边防建设空虚无力的一次大曝光。它是继土木之变之后,蒙古兵第二次兵临北京城下,大明王朝已经今非昔比,景帝时期兵部尚书于谦北京保卫战的那个锐气荡然全无。只是因为鞑靼部志在抢掠,并无推翻明廷、夺取大明江山之企图,才使明王朝又得以在内忧外患的沉重阴影下苟延残喘。
明世宗朱厚傯的昏愦腐朽和严嵩的贪鄙奸横,造成了明朝的政治腐败,国力衰竭。明朝的内部腐败已严重地削弱了边防的力量,给边境上的少数民族的部落入侵有了可乘之机。
明世宗二十九年六月,俺答(16世纪后期蒙古土默特部重要首领,孛儿只斤氏,成吉思汗黄金家族后裔,达延汗孙)率领部落军队大举侵犯明朝边境城市大同。当时,明朝负责大同的防务总兵仇鸾是一个大草包,他不学无术,什么也不懂,他的总兵官职也是从严嵩那里花钱买来的。面对俺答的进攻,他仓皇无策,只好故伎重演,用重金贿赂收买俺答,求他不要进攻自己负责防守的地区。
俺答收到仇鸾的重礼后,就引兵东去,攻打古北口(北京密云县境内)。当时,明世宗正在西苑一心修炼,求道成仙,对边防的警报很感厌烦,兵部尚书丁汝夔不敢去打扰他,就没有向他报告,只是审饬各镇加强警备。但是,古北口的守兵毫无抵御的能力,不堪一击。这样,俺答的鞑靼兵士就长驱直入,沿途大肆杀掠。
古北口一失手,北京朝野上下一片震惊。朝廷慌忙集合京城各营的兵力坚强防守,命令下达以后,军队却久久集中不起来。原来,京营的青壮将士都已调往边镇,在战斗中败没了。城中仅剩下四五千人,老弱病残居半,而且,大多在总兵、提督、太监家中听使唤,不让他们回部队。就算军队能够集中起来,仓瘁之间也领不到盔甲武器,因为看管仓库的太监要按照惯例索取贿赂,没有人送钱给他们,他们就百般刁难,不按时发放盔甲武器。所以,守城的军队久久不能集中起来。
就在这种紧急的情况下,丁汝夔再也不能不打扰世宗了,就连忙向世宗报告了这种危机的状况。世宗一听,如晴天霹雳,吓了一大跳,慌忙下令京师所有的地区立即戒严,一面派文武大臣分守九道城门,一面派人到民间招募义勇,传檄各镇的守兵将士都火速入京勤王。
各镇的守兵接收到勤王的命令后,陆续到达北京。在这之前,仇鸾因重金贿求俺答不要攻打大同后,见俺答带兵向东打去,他估计俺答一定会深入内地,危机京城,为了趁机邀功和取得世宗的欢心,就立即上疏请求入内地支援。世宗看到奏疏后,非常欣赏仇鸾的这种“忠勇”,就命他为平掳大将军,指挥来京勤王的各路边镇的兵马。
各路援军因为是仓瘁出发,都是轻骑星夜奔驰,赶到京城都没有带多少粮食。世宗得知情况后,下令犒赏。但是,户部那里根本拿不出钱粮,这样,公文转来转去,转了两三天,发到士兵手里只有有限的几张博饼。那些士卒们早已饿得疲惫不堪,甚至有些被活活饿死,有的士卒干脆去抢劫老百姓,世宗皇帝一气之下,把兵部尚书给罢了,并且让他戴罪办事。但是,撤销户部尚书的官也没能解决问题,因为这种局面已经是多年财政上的弊病积累所造成的,户部官员哪能一时就把这些问题解决了呢?
俺答率领大军,沿途烧杀抢掠,很快就逼近了北京城下。在这里,他们又打掠村落的居民,焚烧庐舍,大火冲天而起。
面对俺答兵的这种强大攻势,进京勤王的各路援兵,怯懦不敢出战,只是坐观俺答的军士大肆烧杀抢夺。
这时,仇鸾的大同兵士不但不进行抗击,反而趁火打劫,那种凶猛劲比俺答兵士还凶。
兵部尚书丁汝夔这时也仓皇无策,连忙到严嵩那里去问计。严嵩苛责丁汝夔说:“在边塞时,士兵们失败还可以瞒住皇上,现在在京城,皇帝眼皮底下失败就难隐瞒了。等俺答他们抢够了,自己就会离去,我们只要坚守京城就是上策。”丁汝夔听信了严嵩的话,就向各将领传令,不要轻易出战。各个将领巴不得有这么一道命令,也就顺水推舟,坐阵不动,说这是兵部尚书不让出战。老百姓已经饱受俺答兵的劫掠之苦,这时又听说兵部尚书不让出兵抵抗,就都骂起丁汝夔来。
俺答兵在北京城郊抢掠了几天之后,见明政府军队不做抵抗,就大肆横行一阵,押运着抢掠的大批男女骡畜和金帛财物,志满意得地引兵西去了。
面对俺答兵的撤去仇鸾手下十几万的军队,面面相觑,没有一将一卒敢发放一箭,只有在俺答兵退了很远之后,仇鸾才带着军队尾随其后,假装追击一番,这时,俺答本想从白羊口(山西省大同市天镇县谷前堡镇)那个地方出塞,结果受到明朝守将阻扼,又只好拥众返道东南,在昌平北面突然与假装追击的仇鸾军队相遇。仇鸾出乎意料,他自己差点被俘去,军队大乱逃溃。俺答骑兵破阵而入,杀伤明军1000多人,又带领他的部下从古北口出塞了。
仇鸾溃败后,为了向世宗邀功请赏,杀了几十个百姓的头充数,世宗也没有核实,就加封他为太保,赐他一些金币。
世宗感到这次失败是一场奇耻大辱,为了泄愤,就把兵部尚书丁汝夔抓住问罪,投入监牢里,丁汝夔立即向严嵩求教,严嵩安慰他说:“不要害怕,有我在,一定不会让你死的。”后来,看到世宗真的发怒,要处丁汝夔死刑的时候,严嵩却噤若寒蝉,一声不吭了。这时,丁汝夔才明白过来,临刑时大声呼喊:“这都是严嵩把我断送了。”
因为这件事发生在世宗在位的二十九年,那年是庚戌年,所以这次事件被称为“庚戌之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