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蔚蓝的月亮在天空升起,它的第一束光从窗户照进,把我唤醒。
睁开眼后第一件事,是把屋内的冰块换个坑洞放着,然后喝上两口一晚上被屋子里热气消融出的积攒不多的水,再用剩余的抹了一把脸,最后拎起斧子出门。
石屋外的树孤零零一颗,参天而立!我站在树下仰视它,注目一又二分之一刻钟之久,它高大,一眼看不到顶,枝叶繁茂,是远处天边那颗月亮的好多倍,翡翠一般的叶片温润厚实,它,该是这里唯一伟大的生命,可这样,我还是要砍了它,无关伟大,更不论对错。
我左脚向前迈出,左手在后右手在前握紧斧柄,从右侧开始砍它!
“咄”,斧刃深陷其中,稍稍侧身用力拔出,再挥砍!
“咄”,斧刃再陷,溅出碎渣木屑,我砍在之前那处半指厚的下方。右手用的力气多,这次拔得轻松,盖因为技巧!
“咄”,斧刃再偏回一些,又让豁口大出许多,我为什么砍它?这片土地唯一陪伴我的生命,只是我想不起原因,索性,心思还是放在斧子和树上。
周而复始地砍,毫不停歇地砍,大汗淋漓地砍……
终于,把斧子随手丢在一旁,我颓然地背靠着树坐下,一上午,才砍出三分之一的缺口,人已经没力气了,只好停下休息。
看着已经升起至高空中的蓝色月亮,它表面起了点点红光,好似花儿绽放。每年这时候,它都这般,相比其他不定时间,四个半月后和现在,算是难得的有些点缀,也能说的上我最期待见到的景致!
那边,该是过节吧!
红花慢慢地淹没在白色流水中,我想,那上面和我小时候看到的该是不同的:蔚蓝色的大地厚得踩踏不动,白茫茫的河流奔流不息,红艳艳的花儿娇艳似火,而翠绿的海洋,是波澜壮阔,还是平缓如镜?真想去看看,可惜,我还有树要砍。
两刻又三分之一钟,我比平常休息得更久一些,许是月亮一年中难得的美丽景象让我留恋吧,我捡拾起还想偷懒的斧子,继续起身砍树,记忆中有人说过,把这树砍完我便可以离开,没错,离开,我想离开这个限制我千年的牢笼,可是,离开后去哪儿呢?
不管那许多,我继续砍树,“咄咄”,我速度加快,不顾肌肉酸痛和气力消退,可时间越久,树越来越难砍,不遑多让于那些坑底冻了千万年的坚冰,斧子劈砍出的痕迹越来越浅,直到斧刃一丝伤痕都留不下,直到蔚蓝色的月亮看不见一星半点。
我疲累得斧子再也握不住,躺倒在地上,手心的血泡全部被磨破,汗水浸进去,痛的让我咬牙切齿,呼哧呼哧喘出的粗气在夜色里长长的,白白的,像龙一样翻腾、上升,也好似仙鹤舞在空中,徜徉,优雅。
突然,我想起来了,我好像是要去见谁,我立马咬紧牙关,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我从不忘记任何承诺,是的,我一定要砍完树去见那个人,继续拿起斧子,颤抖的双手根本握不紧它,它残存不多的刃口望着我,我知道它在哭,可我要去见那谁,我们约好的,不能爽约!
用尽力气砍在树上,呛啷一声掉在地上,血混着汗滴在金石土地上,斧子躺着,苦苦诉说着它的心酸苦闷,愤怒质问我为何如此拼命!
我坚持不住了,倒在它身上,泪水滑落在它的缺口处,喃喃自语,“我要去见她,我们说好的,看银河坠落,看星辰漫天,看……”
它理解,但它不认同,执拗的就是不起来!我哭着求它,它也那样!
等到夜深,我和斧子的争吵终于结束,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我摸索着爬回石屋,瘫倒在石床上,斧子靠着我,它说它也是疲累的,明天,明天再砍,让我相信它,明天一定可以的!
好的,我们开始休息,我们好好休息,明天,一定会比今天更好的!
晨,蔚蓝的月亮在天空升起,它的第一束光从窗户照进,把我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