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有两个好朋友,老赵和帮主,我们仨有个微信群。
有一天,突然看到老赵在群里发了条消息,说自己订婚了。群里瞬间就炸了。
“我去!真的假的?老赵,你想媳妇想疯了吧?”
“订婚?隐藏的够深啊!说,啥时候交的女朋友?”
我和帮主充分发挥了八卦天性,你一言我一语,语音短信轮番上阵,一条又一条,非得问出个究竟来。
老赵是个军人,身高180,星目剑眉,有一张轮廓分明的脸。无奈部队里没有女兵,每月能出来“放风”的日子都数不到第五根手指头。据我所知,老赵已经单身好几年了,也相过大大小小几十次亲,总也没有合适的。
今天突然宣布订婚了,让我们觉得猝不及防又难以置信。
轮番轰炸了几轮,我们终于相信他是真的订婚了。女孩子比他小一岁,还没有毕业,长得乖巧可爱。我们俩吵着要看他们的合照。
老赵淡淡地说,没有合照。这次订婚也是女方催得紧,比较仓促。
又补充道,姑娘挺好的,对我也好。折腾了这么久,都已经麻木了,找个顺眼的凑合过吧。
我们俩听了纷纷谴责他,这是对人家姑娘不负责任,对自己也不负责任。既然不爱,为啥还同意订婚呢?
“只是觉得自己年龄不小了,也没什么盼头,当时心一横就答应了。我现在觉得婚姻和爱情无关,只要不是相互讨厌就行。”
老赵的语气有些悲凉。
“现在和她在一起考虑的都很现实,买车、买房、她以后的工作。我有时候觉得婚姻和恋爱就是两个独立的问题。”
老赵好像大彻大悟,又好像被逼无奈。
02.
晚上公司聚餐,吃完烧烤,夜幕笼罩,华灯初上。小星星们簇拥着弯弯的下弦月,或明亮,或暗淡,一闪一闪调皮地朝我挤眉弄眼。
微风吹来,送来缕缕海腥味。我吃撑了,挺着肚皮在院子里消食,倾听虫子们演奏的音乐会。走至拐角处,碰到了同样在散步的琪哥。
琪哥是土建工程师,一毕业就去了莫桑比克修路,今年已经是在非洲的第六年了。毒辣的太阳把他白皙清秀的脸晒成了黑红色,抬头纹像年轮一样记录着旱季和雨季的故事。
我打趣琪哥,这次休假是不是又要相亲了。
琪哥的笑容有些苦涩,别提这茬,家里的父母都催的不行了。
说到相亲,琪哥说这里面还有个故事。
当年他刚到莫桑比克,项目上有个男会计,32岁,休假回国相亲。回来之后,大伙儿围在他身边,纷纷八卦,妹子人好不好,漂不漂亮啊。
男会计看着众人或热情或羡慕的目光,并没有表现得有多么开心,“到我这个年纪,都是搭伙过日子,合适结婚就行。父母年纪大了,等着抱孙子,也催的急,没时间挑来捡去了。”
当年的琪哥还是刚出校门的大学生,意气风发。听完他的话,虽然觉得很心酸,但又对这种将就的态度很是不屑。
六年过去了,琪哥表示,现在他好像能理解那个会计了。
我听了很不服气,说宁愿单身,也不要找个不喜欢的人凑合。一辈子这么长,怎么能够将就?琪哥哈哈大笑,你啊,和我当年的想法一样。可是这个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幸运,刚好碰上了爱情。尤其像我们干工程的,常年外派,父母年纪越来越大了,也需要人照顾。安稳地成家立业不只是为了自己考虑,还有父母。
我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琪哥有些得意,你看,咱俩想问题的方式不一样吧。
又是一阵海风起,吹乱了发丝,我突然觉得有些冷。
03.
君子怀德,小人怀土。我不喜欢太黏着故乡,宁愿鲜衣怒马,在最好的年华仗剑走天涯。真的很庆幸我有开明的家人,在我决定去外省上大学,出国去西班牙,外派去非洲的时候,他们从不投反对票,只担心我能否照顾好自己,过得快不快乐。
在国外的这几年,我发现人可以有各式各样的生活。曾见过一对小情侣,男生来自以色列,女生来自爱尔兰,因音乐而结缘,潇潇洒洒地浪迹天涯;曾见过一个酒吧侍者,年轻时随船漂泊,六十岁孤身一人定居葡萄牙,对生活充满热情;还见过很多三四十岁的单身男女,每到周末,呼朋唤友,即使租房也自由快乐。
他们对我说,你们中国人太苦着自己了,随时都在妥协,随时在压抑自己。
是啊,看看身边有太多这样的例子,迫于父母的压力,三姑六婆的催促,周围人都结婚生娃交了卷子,于是着急了,无可奈何了,麻木了,妥协了,最终随波逐流,变成世俗人满意的模样。
可是,为什么不听听灵魂深处的叫唤,真的要这么压抑自己?真的要将就着过一辈子?
我不愿意,我只想任性地活着,活出自己的光芒,成为自己的靠山,把一个人的日子过成一朵花,其余的交给时间。
现在,我趴在妈妈耳边告诉她,即使要结婚,我也想不紧不慢地等待那个对的人出现。从结婚到老,有足足几十年的人生。我哪一天,都没办法面对一个将就的人。
正如灵魂摆渡里所说,在这个世上,缘分总是来回兜转,我们终会于千万人之中,遇见我们所遇见的人。亦会于千万年之中,在时间的无涯的荒野中,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遇见你。那也没有什么别的可说,唯有轻轻地问一句,哦,你也在这里吗?
也许到了那一天,终会择一城终老,择一人白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