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也曾是对的人

文/七秒记忆的鱼

01

盛夏时节,太阳炙烤着大地,街上的行人稀少,我和男友余信正往出租屋搬运最后一批行李。我拉着行李箱,背着电脑包,他肩上背着双肩包,斜挎着一个包,双手各提着一个大袋子。我要帮他拎一个来着,他拒绝了,说:男人嘛,提这点东西算什么。

我看到他的汗水一滴一滴从鬓角滑过侧脸,落到肩膀上。走到一半时,我把手伸到他提着袋子的右手边,说:我帮你提一个,重的。他笑着说:没事,不重,这就快到了。

进门后,我赶紧打开电风扇,对余信说:你洗把脸,休息一下吧!余信说“嗯”,转身去了洗手间。我把事先准备好的西瓜切成两半,洗好两把勺子,和余信坐在榻榻米上,靠着床尾,准备开吃。

余信用勺子在他那一半西瓜中间挖出一块圆形,送到我嘴边,我张嘴接过,边吃边说:好甜。余信说:西瓜中间最甜的部分,我只想留给你。我心里一阵感动,笑着送了他一个飞吻。

余信又说:七七,我一定会努力奋斗,在这座城市给你一个家。我伸出左手的小指说:拉钩。他笑着说:怎么跟小孩子一样!然后伸出右手的小指和我的小指勾在一起。

我始终觉得和相爱的人举案齐眉,共同奋斗出的美好未来,要比直接找一个有钱人,小心翼翼地享受成果,有意思的多。那时的我并不知道,奋斗的过程究竟有多艰辛,多漫长。所以在较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一直相信余信就是对的人。

02

房租押一付三,手中的钱交完房租就所剩无几了,我们必须一边省吃俭用一边努力找工作。有天晚上,家里停电了,我和余信只好出去吃饭。走进一家饭店,我看了菜单说我吃三鲜面,余信在点餐台对服务员说:两碗三鲜面。因为三鲜面最便宜,我们心照不宣。

面端上桌后,量少,显然不够余信吃。我说:你再点个其他东西吧!他说:不用,吃个差不多就行。我吃到一半的时候,余信已经吃完了。我把剩下的一半推到余信面前说:我吃不了了,你替我吃了吧!他说:你吃吧!我摇摇头说:真吃不了了。余信几口就把我碗里剩下的面吃完了。我饿着肚子回家喝了一大杯水。

那段时间,我因为找工作压力太大常常失眠,有天夜里,我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清醒着,满脑子想的都是赶紧睡着,明天还要继续找工作。身旁的余信在睡梦中把被子往我这边拉了拉。我的泪水涌出眼眶,滴在枕巾上,因为感动也因为心酸。

爱的人就在身边,可我却不想把烦恼说给他听。我知道,他和我一样,也在经历着风雪,也无能为力。如果我和他说我有多累多难多心酸,只会给他徒增烦恼。

余信也从来没和我说过他的不顺心,无论在外面经历了什么,回到家他总是对我温柔又贴心。早上出门前都会对我说加油!

有爱的人在身边,面对困难都会充满勇气和力量。

03

我们找到工作后,余信高兴得抱起我转了好几圈。停下来后,他看着怀里的我说:这下你是不是什么都不怕了?我说:怕,怕你松开。他再次把我抱紧,在我耳边说:你推都推不开,不信你试试。

余信发工资那天,他问我想吃什么?我想了想说:好纠结。

余信说:纠结什么呢?是因为想吃的东西太多,不知道选什么吗?

我被他猜中了心思,使劲点了点头。

余信笑了,摸了摸我的头,说:小馋猫,那咱们去吃自助烤肉吧?

我激动的“嗯”了好几声。

那是我第一次吃自助,虽然发工资了,但收银员说“两位,146”的时候我的心还是咯噔了一下。

选好座位后,我把肉,海鲜,热菜,凉菜,水果,冰激凌,甜点,饮料各拿了些放在桌上。余信坐在对面不时翻着烤架上滋滋作响的肉,把烤熟的撒好调料放在我餐盘里。

余信说:好吃吗?

我说:好吃,就是有点贵。

“我努力赚钱的原因之一就是要让你吃到想吃的东西,下次还带你来”。

“还有下次啊?”我有点激动地说。

“当然,我要把那些苦日子用加倍的甜给你弥补回来”。

可能是被辣椒呛到了,我的眼睛湿湿的。

“别给我夹了,你也多吃点”。

我看着面前的余信,少了几分稚嫩和洒脱,多了几分成熟和沧桑。人往往是一下子就成长了,可能是经历了一次困难,也可能是有了想要保护的人。

那顿饭,我没出息的吃撑了。这种久违的肚子撑让我觉得很踏实也很幸福。

04

余信工作渐渐忙起来了,经常加班。我晚上下班回家先做好饭,然后边看书边等他回来。有时候我也觉得孤独,但想到他在为我们的未来奋斗,便告诉自己要多理解他一些。

每天各自上下班的生活虽然平淡,但我觉得很踏实。我曾以为我们可以一直这样平静的过下去,付出的努力终会得到回报,我们会慢慢涨工资,生活会越过越好。

直到有天,他回家很早,满脸沮丧,一言不发地瘫坐在榻榻米上。我能看出他很难过,我说:累了就早点休息吧!他说:七七,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我猜到与工作相关,走过去抱着他说:没关系,不会失望,我们还年轻。

松开的时候,我看到他的脸上滑过两行泪,那是我第一次见他流泪。余信告诉我,他前一天加班到很晚,把今天要向客户汇报的PPT改了很多遍。确认没有问题后才拷到U盘上,还特意重新插了一次U盘,打开那份文件看了没问题。最后把U盘放进办公桌的抽屉回家了。可今天汇报时,U盘里的那份文件突然打不开了。客户觉得他们公司不专业,取消了本次合作。丢失了单子后,老板在会议上当着全体员工的面严厉地批评了他一顿,还告诉他明天开始不用去上班了。

这份工作带给余信很多希望,也带给他很多失望。他为这份工作付出过很多努力,可生活从来就不会尽如人意。我对余信说:我知道安慰再多你也还是会难过。我只想说无论未来有多少坎坷崎岖,我都会同你一起经历。

05

余信很快就开始投简历找工作。可找到合适的工作从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和上次一样,他每天精神饱满的出门,一无所获的回家。

可能因为心里的压抑无处释放,他玩起了游戏。我想如果玩游戏能让他好过一点,偶尔玩玩也没关系。

让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上瘾了。我每天下班回家都能看到他坐在电脑前玩游戏,旁边是没来得及扔的泡面碗和面包袋。我又想等他找到工作就好了。

有天晚上我试探性地问他:你明天有面试吗?他说:有啊,上午十点。

第二天我上班后,领导让我外出办事,我正好把一份需要用到的文件落家里了。回到家门没锁,我推开门就看到余信在玩游戏。

我说:你今天上午不是有面试吗?

他没反应。

我又说:我跟你说话呢!

他边玩游戏边说:不想去了,那家单位不好。

见他眼睛一刻也不离开屏幕,我有点生气了,说:你不去怎么知道好不好?

他不耐烦地说:你能不能别烦我了。

我拿好文件出了门,第一次对余信感到失望。

当我亲身感受过贫穷的滋味,亲眼见到过各种形形色色的诱惑后,还说不爱钱是假的。我是个普通人,我也想吃美味的食物,想买漂亮的包包,想生活的富足。我之所以还能接受贫穷,是因为我活在爱和希望里。

06

晚上下班后,我决定给余信做顿好吃的,安慰一下他受伤的心。回家前,我给他打电话,准备问他晚上想吃什么。结果打了两次他都没接,想到他待业在家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我第三次拨通了他的电话。他接起电话后,没等我开口就说:一直打,烦不烦啊!游戏都因为你输了。说完挂断了电话。

我想了一路都没想明白,余信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我到家后,他依然在玩游戏。

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夺过他手中的鼠标,说:你打算什么时候找工作?

不知道是他待业期间情绪敏感,还是我破坏了他的游戏,他冲我喊道:怎么?嫌我穷啊?嫌我穷你滚啊!

我放下鼠标走出家门,不顾别人的眼光,边走边哭。女人是很奇怪的,我那时候居然还在期待着他能追上来,至少给我打个电话,给我个回家的理由。

我走出去很远,又自己慢慢走回来。握在手中的电话始终没响。我赌气没进家门,靠在门口坐了一夜。

比起他玩游戏,更让我心寒的是他既不关心我的去处,也不担心我的安全。

天亮以后,我慢慢伸开因为蜷缩麻掉的腿,起身走进家门。我本以为余信这时候会对我说些什么,但他什么都没说。

“我们分手吧!”终于我还是说出了这句话,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希望被拒绝。

余信没说话,转身开始收拾行李。我明白他选择了同意。

余信走后,我给领导发了条请假短信,在床上躺了一整天,没吃一口东西,没喝一口水,只有泪水湿透了枕巾。

07

一年以后,我在某写字楼的大厅里等客户的时候遇见了余信。他穿着笔挺的西装,系着领带,脚上的皮鞋擦的蹭亮,手里拿着文件夹,俨然一副职场精英的模样。

他走过来,对我说:好久不见。

我也说了声:好久不见。

我等的客户来了,我和他说了“再见”走开了。

和余信分手后,我恨过他,也以为我会恨他好久,因为他亲手毁掉了我计划好的有他的未来。再次遇见他后,我却对他提不起恨。反而在心里感谢他曾给过我的陪伴和温暖。

无论什么原因分开,我们都无法否认,前任也曾是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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