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春萌,阳华两个人都给你打掉过孩子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方母手拿着抹布在打扫卫生,看方涛换鞋准备出门急咧咧地说道。
春萌、阳华是方涛有且仅有承认的两任女朋友,至于没承认随随便便上床的就不计其数了,别说别人,就连方涛自己都数不过来。更有些女孩,方涛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就直接拿下了。
“你知道又怎么了,我都是成年人了,有些事情你就别操心了,再说了上床这种事你情我愿,又不是我拿着匕首架在她俩脖子上强迫的”。方涛一只手撑着墙壁一边没好气的回复,认真的换他看的比命还重的鞋。
“我知道怎么了,你还有脸问?人家都把电话打到家里来了,你不要脸,我还嫌丢人呢,你也老大不小了,就不能稍微成熟一点吗?”方涛带上门,用蛮力,制造出很大的声响,然后扬长而去。
方涛去年大学就毕业了,直到现在也没有找到正式工作。偶尔出去做做兼职,不过大多数情况下是在家待着无所事事,闲极无聊就出去泡妹子,利用他仅存的那副好看的皮囊。
方母也是恨铁不成钢,所以才对他严加管教。方涛父亲在方涛还小的时候,因为蓄意谋杀一起打工的室友,被法院判处死刑。到今年,已经走了整整20年了。
自从方涛懂事以来,因为没有父亲的缘故,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家把满腔委屈全都一股脑撒到妈妈身上,方母虽然也伤心,但无论如何到最后还是表示理解。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纵容,导致方涛脾气大到无下限,母子关系也越来越差。不可缓和,方涛也压根不给机会缓和。
《二》
夜晚的街道很寂静,寂静的华灯也不那么璀璨了,空气也凉飕飕的,硬生生把人的身体挤出鸡皮疙瘩,让人浑身不自在。整个环境显得很诡异,像是在上演一部让人惊魂不定的鬼片。
方涛每天晚上都会出来走走,有时候一个人,有时候叫上狐朋狗友一群人。唯一没有的一种可能是带着女人,只是因为这里不适合调情。
在方涛的概念里,女人只能解决生理需要,至于精神需要,一靠酒精,二就是靠这条街道了。
“救命啊,救命啊”就在方涛慢悠悠享受这独处时光的时候,一声接一声的求救声在耳边响起,时断时续。
方涛本来没在意,可越往前走声音越清晰,方涛忽然疯了似的向这条路接近尽头的一个废弃的小房子跑去,因为,阳华就是在这怀孕的。
方涛对这个地方很熟悉,他先把纸窗户划开一条缝,满满的荷尔蒙发狂的气息顺着窗户缝飘出来。他一脚踹开门,给了那正在实施犯罪的男人一当面拳头,然后拉着近乎赤身裸体,头发遮住脸面的女孩往外逃。
“你认识他吗?”方涛把外套给女孩披上,在离家最近的一条街道的休息处坐下。他眼睛瞄着四周,时刻确认自己以及“人质”的安全。
“不认识”女孩的声音里充满颤栗,像是惊吓过度。把方涛给她的外套在身上裹了又裹。
“你家在哪?”方涛在旁边的报亭买了两杯奶茶,把其中一杯拿给女孩。
“我没有家,父母很早就死去了”女孩手捧着奶茶低下头。
“这么晚了,去我家吧,我家离这很近的”方涛沉默良久伸出一只手,女孩略有警惕的把手给他,让他拉自己起来,毕竟,刚刚那一番挣扎和逃脱,已经让她耗尽了储存的所有力气。
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屋子里的灯都在亮着,这很反常,方母是习惯了到点就一个人锁上门睡觉,不给方涛留门,可今天……
方涛也没太在意,先让女孩去浴室洗个澡,他回房间给女孩拿了一个自己的衬衣。
“给你把衬衣放在外面的凳子上了”方涛敲了敲浴室的门说道,浴室里没有回应。但他知道,她听见了。
方涛转身准备回房间,浴室里传出一个略带沙哑的口音“我叫烟子”,方涛住了一下,回了房间。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是信任还是感激,他不知道。
只是方母房间的灯还在亮着,屋子里依旧没有一点声响。
第二天一早,方涛起来催促母亲做早饭,房间里的灯还在亮着,像是鬼的目光。方涛尝试着打开门,门竟然反锁了,他似乎嗅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气息。
又是一脚,门似乎抵抗不住这巨大的力量,只好乖乖破碎,任凭他进来。可眼前的这一幕让方涛绝望的快要晕厥过去。
“妈,妈,妈”方涛大声喊叫着,却得不到任何回应,整个床上都是血,床单上的血就像是屋檐上的雨,一滴一滴,断断续续却没有停歇。
烟子被巨大的动静吵醒,蹑手蹑脚准备出房间看个究竟,她站在门前看方涛把头负在母亲胸前,双腿跪在床上,被血浸湿。
无助的背影,让烟子好像又回到了昨天,浑身无力。好像一松懈就会瘫下去。
“打120吧”烟子站在门前,一只手扶着墙壁光着两只脚。语气十分清静。
“已经没救了,身体早就僵住了,是自杀。”方涛像个没事人一样,从房间里走出来,去浴室冲个澡。
不一会,浴室里传来一个男子的大哭大叫,那种绝望,就像是从天堂到地狱,空谷绝响。时而自责,时而悲伤。
三天后,方母的葬礼上,人很少,亦很清静,像那条方涛天天晚上走过的街道。
《三》
方涛找了一份工作,搬离了曾经的家,只带了看的比命还重的鞋子。和烟子窝在一间四十平方米的小屋里,白天两人一起出去工作,晚上两人互相压榨,寻求生理安慰,像是两个未成年的孩子,对异性充满渴望。
两个月后的一天,烟子拿着检查报告,无力的躺在床上,医生的话回荡在耳边“你怀孕了”,烟子知道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烟子,烟子”自从上次方母的事情之后,方涛一进门就会喊烟子的名字,像是在寻求安全感,那种预防亲人突然离世的安全感。
“嘿,这不是在家吗?怎么不答应?”方涛大步迈进卧室看到躺在床上的烟子,眼里含着笑,像是绝处逢生。
烟子依旧躺着,两眼无神,只是扬起手把手里的检查报告拿给方涛,方涛一字一句读着检查报告,一字一句,一字一句,然后读着读着就激动的泪流满面,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他控制不住自己地一下扑到床上,抱住烟子。在烟子耳边轻轻地并且连续地说“谢谢你,谢谢你,烟子,让我知道我还能为人父”方涛喃喃着,像是一个在学说话的孩子。
这是烟子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她以为自己只是一个工具,一个他泄欲的工具,自己这样一个人配不上他,而他,也不会要自己。可现在……烟子满脑袋浆糊,不知所措。
这天晚上,方涛轻轻拥着烟子,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这是连方母都没有享受过的温柔。
“你本名就是烟子吗?”方涛先开口,两人在一起了小半年,竟然连对方的姓氏都不知道。
“我没见过我爸妈,从小就在孤儿院生活,十六岁那一年,我被一家人领养出来卖在了酒吧,然后他们拿着钱走了,自此之后我就一直在酒吧,我这个名字,也是酒吧老板给起的”烟子坦诚地说。
“所以,遇见我之前,你一直在都在那个酒吧?”方涛满是疑问。
“嗯”烟子似乎很不愿回忆起那段往事,遂自动转移话题。
“就你那技术,糟蹋过不少女孩吧”烟子一脸坏笑的瞅着方涛,想着看他急赤白脸,看他怎么辩解。
“嗯,不少,我和很多女孩子上过床,只是中奖率不太高,据我所知只有两个女孩怀过孕,这两个女孩也是我曾经的女朋友”方涛一副恶狠狠的样子,似乎在对烟子说,想算计我,没门。
“怎么当时没想着对人家负责呢?”烟子抚摸着方涛最近因为繁忙来不及刮的胡子。
“可能是妈妈把我保护的太好了吧,不懂成熟,只是满腔怨恨,怨恨我为什么没有父亲,所以她们……”方涛似乎一时想不到什么形容词。
“都是你泄欲的工具”烟子补充说。
“嗯,算是吧”方涛不想遮遮掩掩,索性就大方承认。对于过去他还是很从容的。
“明天记得请一天假”方涛不忘嘱咐。
“干嘛?”烟子明知故问。
“不干嘛”方涛不想解释。
“不干嘛是干嘛”烟子继续追问。
“去民政局,我当孩子爸,你当孩子妈,有什么问题吗?”烟子一脸羞涩,把头埋在方涛胸前,没有做声。
这一晚两人聊了很多,最后相拥而眠。可能这是这么久以来,两人睡得最香也是最幸福的一次。
我糟蹋了那么多女孩,不务正业了那么多年,可能都是遇见你之前的无聊。明天领证后就把曾经的一切混账一笔勾销,就让我做你的城堡,给你一个家,给我们一个家,给我们的孩子一个家。
方涛看着熟睡中的烟子,满脸幸福,似乎失去了一个亲人又得到了一个亲人,幸得幸运之神眷顾,然后涅槃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