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国庆,跟往年一样。都是各种婚礼宴席。
跟朋友聊起宴席。
民间宴席主要有婚礼和葬礼宴席,这两个是最隆重的宴席。
婚礼和葬礼宴席都有唢呐、鞭炮,几乎全村人都会来帮忙。不同事务有不同老者作为总管,来分派任务,大家也都其乐融融,热热闹闹按照安排干活。
说来可惜,有那种宴席时年纪小。
婚宴时只喜欢看化着妆的新娘,那时候对漂亮没啥概念,只是觉得新奇,因为周围女性都是衣着朴素,从来没有见过化妆。而新娘总是穿着大红喜服以及绣花鞋,全是新的。除了新奇,还有羡慕。觉得那些繁琐的程序就像我们小朋友过家家,要知道,总是一本正经的大人从来没有这样和我们有共同点过,不用下地干活,每个人都一本正经的像小朋友一样用心在玩儿。我猜所有有意识的小朋友都会想要快快长大,扮演新娘或新郎,如果不行,任何一个可以发号施令的大主管也可以,实在不行那些努力干活的村民也好。重在参与嘛!这是为数不多大人和我们一样的时候。
葬礼也是一样的。那时对生死没有概念。觉得死人也是扮演的。只要躺在那里,穿着夸张的衣服,只要睁眼、吃饭、说话不被其他人发展就好了。
而且每当有这样的大节日,整个村里的小朋友都可以不被逼着写作业或者下地干活。和认识的不认识的小朋友疯跑。即使犯了平常会挨揍的小错误,大人也不会揍我们,她们忙着打牌、说笑、帮忙干活,揍我们的精力少了很多。就算看见了,也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在别人面前揍我们。毕竟大人们都很爱面子的。
印象最深的是那时的宴席,后来我再也没吃过儿时那么酣畅淋漓那么好吃的宴席了。
在全村征集那种伞口大大约50厘米深的大锅。我至今不明白为什么农村会用这样的大锅做饭,明明每次做饭其实也就三四五六个人吃,几乎从来没有做一大锅过。除了年底或者婚礼葬礼做豆腐的时候需要烧满满一大锅水,包粽子时会包大半锅,卖猪或者卖牛的时候爸妈会起来个大早,用粮食和豆叶糠给猪或牛熬大半锅饲料,希望它们在上称之前多称点,平常都是吃不了这么好的。但是这些事情一年加起来最多也就三五次。大人真奇怪。
我比较好奇的还有一点就是,为什么红萝卜要直接切成一个塞满一嘴的大滚刀。切的又快又好看又霸气。
几块砖头,活点泥就可以盘成一个灶,盘好后,立马把大锅放在上面开始烧水什么的,稳稳当当的。神奇的在后面。没有鼓风机什么的,放上柴火,火苗蹭蹭往上窜。
上菜一般都有固定的人,端着从各家各户拿来的大盘子,每盘放几碗菜。对上菜是用碗,农村专门有人买很多的小瓷碗,租借给有宴席的人家。
宴席进行到一半,仪式开始了,唢呐声,小孩子跑来跑去看热闹的笑闹声,主持人的说话声,碗盆碰撞声,人们的说话声,好不热闹!
其他菜没有啥印象了。印象最深的也是主菜,就是这道以大著称的红白萝卜、豆腐、土豆浇红烧猪肉片大烩菜。每次别的菜都只有一锅或半锅,这个菜至少一满锅,甚至两锅。煮熟后,每种食材原始的香味,调料的香味,肉香味,香飘十里,毫不夸张。这绝对不是面子工程,吃起来,每一种食物都浑然天成,保持独立,汤汁乳白清冽。每一种食材都还是它们原本入锅时棱角分明的样子。但入口即化,软糯醇香,有滋有味。这是宴席的主菜,也就是就米饭吃的菜。别的菜都是用碗上,这个菜厉害了,用盆,不是那种小号的小不锈钢盆,是那种大号有年代感的洋瓷盆。人们呼呼啦啦吃完一盆,就看到有人提着水桶,抄着饭勺来了,忙让开一条道儿,那人喜气洋洋的就着盆满满舀几大勺到盆里。顺便和席上人开两句无伤大雅的玩笑,笑呵呵离去。
现代的宴席就多了去了。
除了婚礼、丧葬,衍生出来生日、搬迁、升学、升职、孩子满月等等五花八门的宴席。
除了婚礼,没有仪式。
人像机器一样面无表情的来,也许在家还抱怨几句。到场以后立马戴上面具,八面玲珑的开始三连操作:道喜或道节哀,随礼金,吃饭。
回到家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吃了个寂寞,需要一碗面来填一下空落落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