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亦梦
01
我因年前腊月二十五做卫生擦窗户不慎将脚摔成骨折，看了医生，上了石膏绷带，这样造成行走不便。虽不是病，但医生告之：需要静养，否则会留下后遗症。为了安全，我亦只好遵从医嘱。
母亲得知后，担心我一个人生活不能自理，遂住到我家来，以便方便照顾我。
年迈的母亲今年已八十四高龄，体弱多病，患有心脏病和高血压，心脏病经常复发，生命常常危在旦夕。但为了照顾我，母亲拖着病体，执意来到我身边，她说，她要照顾我，看着我没什么事，她才能安心。可怜天下慈母心，这样的切肤牵挂只有母亲才有，我被母亲感动。
随母亲一起到我这儿的，还有弱智的弟弟。弟弟刚出生时得了一场罕见的大病，从死亡线上救了回来，但却留下了弱智、自闭的后遗症。弟弟没有生存能力，一直与母亲一起生活，从没有离开过母亲。多年来，经过启发、调教，弟弟能勉强做些简单，不用动脑筋的活计。现在母亲年事已高，疾病缠身，平时就由他来照料母亲的饮食起居，倒也能勉强维持。
在母亲看来，她的弱智的儿子，还不至于像一个白痴，至少现在还能勉强照顾她，已经是老天爷对她最大的恩惠。所以，这么多年来，尽管母亲承受了很多无奈，也曾焦虑无助，但她对弟弟的关爱和牵挂一分不少，甚至付出的心血比其它子女更多。
母爱无私且圣洁，她给予子女的爱与牵挂无处不在，哪怕这份给予已变得力不从心，她也要倾尽全力。
02
我住居的房子是一栋复式楼，一楼是生活区：客厅，餐厅，厨卫，二楼是休息区：卧室，客厅，书房，三楼是休闲区：卧室及露天阳台。所以，一旦我行走不便，上楼下楼，饮食与起居就变得很不方便，这也是母亲执意要来照顾我的原因之一。母亲没有来时，我要下楼去，只能坐在楼梯的台阶上，挪动身体一级一级向下移动，上楼更是吃力。母亲看不得我这么吃力，她心疼我，所以，她要来照顾我。
母亲和弟弟的到来给我这个寂静的家带来活力。他们把窗户打开，空气对流，久违的阳光照进来，屋子立即明媚明亮起来，一股清新的空气迅速弥漫开来。
我在二楼书房里听到母亲和弟弟在一楼商量诸如做菜之类的事情，顿时觉得屋子里一下子变得烟火气十足。现在好啦，吃饭不用愁，喝水不用愁，洗嗽不用愁，不用爬楼梯……，我多日沉闷的心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
我拄着拐杖起身放了音乐，很快轻柔，流畅，悠扬的轻音乐迅速在小楼里回旋。音乐像涓涓细流，浸入我心底，似一股清泉清爽甜润，让我周身倍感舒畅，我突然很想把这种感觉记录下来，于是在音乐声中我坐下来敲动健盘。这样美妙的时刻后来经常再现，令我心旷神怡，让我沉浸在文字的世界里。有时累了，我便停下来，或浏览新闻，或看书，或看电影……。
这样轻快的日子过了半月之久，母亲的心脏病犯了，打被了这种惬意与宁静，让我轻快的心一下子跌至底端，我开始变得异常紧张，我害怕母亲的心脏病再次复发，突临不测。
我拄着拐扙移步到母亲的卧室，坐到她身边。她半靠在被子上，闭着双眼，奄奄一息，气若游丝。她刚吃下救心丸，正等待药物生效，她不能躺下，躺下会很危险，这个时候是她最难受也是最危险的时候。我左手拉着她的手，右手放在她的胸口上，轻轻地抚摸，我希望这样能给她一点安抚，帮她减轻一下病痛。
我眼睛盯着母亲床头的时钟，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那分秒走动的“嘀嗒”声敲打着我的心，也让我的心跳加速。真是度秒如年啊！我期盼着母亲安全度过这半小时。
熬啊熬，终于熬过半小时，母亲慢慢缓过神来，她睁开眼睛看着我，眼角一滴泪水流了下来，我伸手帮她拭去，此时我的眼里也噙满了泪花，母亲终于又一次成功地逃离死亡线。
母亲醒来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关心我，她示意让我去休息，不要熬夜。我拉着母亲的手，不让她说话，我害怕一旦说话激动起来，刚刚平稳的心脏又受到冲击，我让她安静地躺下休息。她很听话，安静地躺着，很虚弱，我等着她，直到她安静入睡。
但我的心再也不能平静，母亲的到来，解决了我的饮食起居，却让她遭遇滑铁卢，我知道母亲的心脏病复发是由受累引发的。
原因是：母亲和弟弟到我这里，他们自己的家晚上也要有人守候，否则会不安全。弟弟每天下午回去，这样我们的晚餐就由母亲来做，其实也不难，只需把饭菜热一热即可。但母亲年纪大了，单单来回几趟楼梯，她便消受不了，更不用说母亲为我端饭送水了。偏偏母亲又特别细心，对我照顾无微不至，我不让她做，她总说她能行，可终究心有余而身体吃不消，所以导致心脏病复发。
03
这次母亲发病之后，我不想让母亲再为我受累了，但母亲执意不肯。她说，她的病并非因累而起，是她身体本身的原因，既使不是照顾我，她的病要发还是照样复发。我当然知道这是母亲在安慰我，消除我的顾虑，好让她继续照顾我，总之，我明白是她放心不下我。
而此时我也处于焦灼状态，由于久坐，血液不循环，导致膝盖以下严重水肿，既影响脚的康复，又影响睡眠，我彻夜失眠。一方面是脚部修复缓慢，一方面是生活不能自理，在这种状况下，我也只好任由母亲来照顾我。
由于失眠让我苦不堪言，我真想把绷带卸下，但母亲极力阻止我，不让我解开。直到有一天我的闺蜜一姐，打来电话，约闺蜜小聚，我终于找到了卸下绷带的理由。我借机解开绷带，母亲上来阻止，己经晚了，我下地走动，虽有些疼痛，但我强忍着，去和闺蜜们小聚。
愉快的聚会让我暂时忘记了脚部的不适，直到准备回家时，我才发现我的脚走路实则很困难。中途母亲打来电话，让我回家时打的回去，我这才想起母亲的叮嘱是对的，感动母亲心细如丝。
我打的回家，一进到巷子里，看见母亲站在家门口，正看着我回家的路口。我一时竟有些哽咽，原来母亲在黑夜里一直站在门口等我，我晚回一分钟，年迈的母亲就会在门口多站一分钟，这世上有哪一种挂念能像母亲这样牵肠挂肚，彻入心扉？热泪一下子溢满了我的眼眶。
我下车一跛一跛地走向母亲，母亲赶紧上前来扶住我。在母亲眼里，我仿佛还是那个襁褓中的婴儿，她要倾尽全力给予我她全部的呵护与照料。
我怎能不感动呢？我又怎能辜负她做为母亲给予子女的那份殷殷的爱与牵挂呢？我要做的便是全力配合她，让她觉得她很有用，她还能发挥余热，让她活在能帮到女儿的成就感中，这与她，也是一种快乐和享受！而我也在母亲的牵挂中一边幸福地享受母爱，一边更多地回馈母亲更多的快乐！
04
在母亲的强烈督促下，我又重新把绷带绑上，母亲很高兴我能听取她的话，因为似乎只有这样她才深信我的脚伤才会顺利康复，才不会落下后遗症。伤筋动骨一白天，时候不到，不可大意，母亲对此深信不疑。我知道母亲对我的爱护永远都是点点滴滴，细致到不允许有任何闪失！
倒是母亲，一点也不知道爱惜自己。有一次她心脏病突发，救心丸不在身边，在二楼卧室床头。她在一楼，心慌不能动，她只需给我打个电话，我会迅速将药拿给她，这是救命药啊！她说她想到我下楼不方便，便不想告诉我，自己硬撑着。我听罢泪奔，既心疼母亲，又气她愚钝。“母亲啊，难道我的下楼不便比你的命更重要？你知不知道，你要是遭遇不测，我的内疚和悲伤谁能拯救？”
母亲，您笨拙的爱，让我心酸，心疼，感动！人世间再没有什么比您对子女的爱更无私更伟大！您倾尽全力爱子女的样子，在我心里是最美最圣洁的样子！
人生风风雨雨几十年，我深切地体会到，最爱我的人是您！最牵挂我的人也是您！时光流逝，您的皱纹和白发日渐增多，您可知道，您在我心里永远是不可替代的慈祥魅力母亲，亦如您年轻时的美丽，永存我心！
现在，我腿上的石膏绷带已卸下，进入后期康复阶段，待我脚伤痊愈，我愿与您立黄昏，我愿问您粥可温！让您幸福地享受女儿爱您的温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