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来到原野旁,看到一副油画——金黄的稻浪在风里翻涌、绿色的柚子树上挂满硕大的果实、红红的石榴炫耀着它满屋的宝石。枯黄的秋草,裸露出生命的本色。随时准备伏倒在泥土里,变成土壤的养料。
在一望无际的成都平原上,有的生命在等待绽放,有的生命在接受枯萎。它们彼此兼容,糅合,为我们呈现出植物们的生老病死。
可是我不得不说,这副金秋即景图,真的很美!据说,画的主人是来自一群辛勤的农夫。他们每天以大地为画纸,以农具为画笔,笔耕不辍,勾勒出四季不同的风光。是真正意义上的大地艺术家。然而,他们只管勾勒,不管作色。眼前的油画色彩,则来自春华秋实的秋天。
秋天来到水池边,它的脚步稍微显得有些迟疑。因为它看到前方的荷塘里一派生机盎然——胭脂红、粉红和纯白的荷花,风姿绰约地站在风里。荷叶,既像绿色的蒲团,把花茎轻轻托起。又像旋转的裙摆,在风里一上一下地翻飞。夏荷,摇曳在秋风里,也别有一翻风姿,只是觉得不合时宜。
于是秋天转过身来,无意间瞟到它的侧方,也有一方荷塘。只是荷花凋敝,偶有莲蓬。荷叶也不复有翠绿的影子,就像不再年轻的面容,布满岁月的斑点。它们看似不美,实则硕果累累。此时纷纷谦卑地低着头,感恩供养它们的淤泥。此时,耳边传来黛玉在藕香榭里游玩时说的那句:“留得残荷听雨声”。非也!其实它们是在静静等待挖藕的人。
秋天来到了山野,红枫尚未染色,银杏也未换装,它们还是那样——一绿得一派天真。但是只要你仔细分辨,还是能看出它们身上那套装束,已经没有最初的鲜明。枫叶在一点一点地褪去最初的青涩,慢慢换上红装。银杏树的枝桠间,淡黄色的果子在绿叶之间闪现。一阵风吹来,发出“叮咚叮咚”的声响,那是果实在告别枝头时奏响的生命华章。等到它们全部离去,银杏树就会披起那件金色的大衣,看秋风摇落满地的繁华。那时我就可以说:“看哪,现在可是满城尽带黄金甲!”
秋天来到我所居住的城市,刚开始它纹丝不动。只是在秋老虎作威作福时,把树上的蝉音拔得高高的,让人午后昏昏欲睡。接连下了几天雨,一场秋雨一场寒,秋老虎似乎被寒气逼跑了。秋天,就在这座城市里住了下来。
但是城市的秋天没有油画,四季的脚步变幻也不明显。秋风无聊了,就只能每天问候一下整日站在路旁的树们,它们每天吸收着城市里的二氧化碳并释放出氧气。吸呐之间,尽显城市绿肺的职责。只见秋风卷起它们掉下来的叶子,想象着是一只只枯蝴蝶在风里飞舞。
到了农历的八月,小区里的桂花树就快要开花了。我想那一定是秋风的功劳。那些颜色金黄,形状细碎,芳香馥郁的桂花。在这个“四季如春”的小花园里,是最有辨识度的树。它所散发出来的香味,就是秋天的味道。
桂花树是怎么知道此时的自己该开花了呢?我想这一定也是秋风的功劳。秋风看似整日浑浑噩噩,到处乱窜。实际上它每天都在忙着唤醒沉睡的生命。然而植物们,也很听话。
比如:该在冬天开的腊梅花,决不会提前绽放在秋天,因为雪还没到。该在春天破土的小草,也绝不会延迟到夏天,因为它听得见春风的呼唤。这是季节的规律,植物们,也都会追寻这个生命周期——那就是每株生命都能等到属于自己绽放的那一天。只是有的春风得意,有的大器晚成。
但是一样的土壤,一样的季节,一样地浇水施肥。有的植物活得好好的,有的却选择死亡。大概在植物的内心世界里,也和人一样,有绝望的时候。所以,不愿再醒来。
季节如此,花草如此,更何况我们人类?是不是也应该像一株身心健康的植物一样,即便现在默默无闻,也要坚信生命总有绽放的那一刻,只是时间未到。更应该顺应自然规律,该干嘛干嘛。
在该读书的年龄好好读书,在该工作的年龄认真工作。人生就像一副多诺米骨牌,牵一发而动全身。在本该努力读书的年龄蹉跎了岁月,那么在本该工作的年龄必定会追悔莫及。再回头去弥补,则要付出数倍的艰辛和努力。所以,不要辜负了大好年华,且行且珍惜。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愿你,也愿我,待到人生金秋十月,收获硕果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