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到码头,就看见洪生领着一群兄弟迎面缓缓而来,他努力向后张望,不见白氏,以为天黑人多没看清。当他走近洪生时,才看见他一脸沉重,神情悲戚。
“大嫂呢?”冯敬文心里咯哒一下:“怎么没见她人?”
梅兵在一边接话道:“大少奶奶没了!”
“什么?”冯敬文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怎会这样?”
洪生摇摇头,眼晴噙着泪水:“为了救陈彪鸿,挡了一枪。”
“那人呢?”冯敬文心一紧,眼一热,有些哽咽。
“在后面,陈彪鸿一路跟着。”梅兵说道。
快到陈家时,陈家大门灯火通明,陈赫祖在二姨太的搀扶下站立在大门口,焦急张望。洪生走上前去,双手握拳,低声说道:“让您失望了,大嫂没能安全带回!”
陈赫祖脑子一虚,一个踉跄,差点跌下台阶,幸好洪生伸手扶住。白氏遗体已被几个弟兄抬到跟前,陈彪鸿再也控制不住,跪下身去,嚎啕大哭,顿时,陈家大门前哀声一片。寻信赶来的红玫瑰听到哭声,急火攻心,脚腿一软,晕倒在一旁,被随来的下人慌忙送回杨府,急寻郎中。
白氏在家停放五天,陈家以最大规格发丧,吊唁宾客来往如云。红玫瑰拖着病身强行送葬,最终哭晕在灵柩边,被人抬回杨府,卧床半月方才勉强下地。
一晃白氏七七已满,红玫瑰叫上佣人,备上酒水祭品来到白氏墓前祭奠。祭拜完毕后正欲离去,老远看见鸿玉手捧菊花和冯敬文一道从山下小路缓缓而上,她眼睛发热,泪水簌簌而下。
“大表嫂!”鸿玉老远也看到了红玫瑰,她挥着手一路跑到红玫瑰跟前,紧紧抱着她,放声哭起来。红玫瑰也是难掩悲伤,两人相拥而泣,幸亏冯敬文一边劝说,半晌才把她们劝说住。
原来白氏去世,冯敬文并未告知鸿玉,怕她难过。倒是陈赫祖自从发丧白氏后,一蹶不振,请了好几个郎中,也诊断不出什么,只说气血凝滞,导致心悸气短,吃了一个多月中药也不见好转。冯敬文写信给鸿玉,告之实情,鸿玉收到信后,跑到医院,买了一些西药,便匆匆返回桃花镇。
鸿玉返回来带给冯敬文一封信,是林校长写的,冯敬文看后便去杨家找洪生。
“上级有指示,日本人现在节节败退,可能会有反扑,希望做好桃花镇的武装力量动员,作好大战准备!”冯敬文把信递给洪生看,林校长真实身份是冯敬文和洪生的上级领导,湘西地下党A组骨干成员。
“这个倒是没问题,关键经费不足,原先吴二麻子队伍收编后,再加上孙队长的一帮弟兄,已有百余人,每天吃喝拉撒都是一笔开销,幸亏有红玫瑰背后支援。陈家老爷病之后再也不管事,陈彪鸿虽说负责生意事务,也是免为其难,他答应的供给也是断断续续。你这药铺都是倒贴,几乎没有什么进账。眼看冬季马上到来,弟兄们又要添补棉衣棉被,我正犯愁呢,你说如果日本人趁天冷袭击,我们躲在深山,这天寒地冻的,如何是好,坚持不了多久,不是饿死就是冻死。”洪生分析目前形势,有些担忧。
“吴二麻子死后,这帮人还算规矩,被梅兵调教的也有战斗力。不行的话,和梅武说说,看他能否想想法子,总不能这样束手待毙吧。上级也知道我们的困难,要我们动员一切力量,确保桃花镇的万无一失。”冯敬文建议找梅武说说,也许有所改变。
自从红玫瑰病倒后,家中一切都是梅武和邱先生做主,红玫瑰暂不管任何事务。傍晚梅武办事归来,吃过晚饭后,洪生把他叫到自己房中,有事商议。
洪生如实告诉梅武自己身份,梅武听后并不诧异,他早对洪生的身份不持任何怀疑,他心里甚至想着自已也该加入洪生的队伍。听说目前状况后,他马上说道:“这个我去和少奶奶商量,她该知道怎样帮到你!”
红玫瑰听罢梅武讲述,只是问道:“物资现在可好买?”
“这个倒不难,赵掌柜做的是棉衣生意,他手中有货,价格也不贵,只是他要黄金,不要银票。陈家开了两处粮店,昨日听信人说,仓库里储有好些粮食,陈家是囤着卖高价,只要我们收,陈彪鸿决不会高价卖给我们。”
“也罢,你和邱先生合计下,把老爷留给天鹏的银票拿些出来,赶紧置些东西。日本人真打进来了,这银票恐怕废纸一张,还不如给我们弟兄买些衣服。另外,家中暗道也要储存一些东西,这一大家子吃喝也要备些,以防不时之需!”
红玫瑰安排梅武尽快去落实,这些日子她也有些担忧,翠香肚子越来越大,万一打起仗来,行动不便,如何是好?她叫梅兵在山上收拾好一间房子,早早把翠香送进山上,安排一老妈子和一丫环身边侍候。
安排妥当后,才想起天鹏也该早些安排,她想起鸿玉还在桃花镇,便派人去陈家送信,就说杨家少奶奶想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