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丨凉夏的记忆

  晚上吃过饭,坐在屋里看书,空调外面的挂机正和树上的蝉聊得热闹,一阵阵的蝉鸣让自己带回了故乡,带回了所有童年时候关于夏天的记忆。

  怀念童年时的夏季,总觉得记忆里的夏天是那样的斑斓,是那样的精彩;憧憬童年时的夏季,总觉得记忆里的夏天是那样的清凉,那样的有趣。童年时的夏季,总是有着万般的美好,我们在夏天的烈日里下河捉鱼,在夏天的暑气中偷偷跑到学校旁边的水塘中洗澡,在夏天的闷热里举着笨大的扫帚拍低飞的蜻蜓,然后把它们捉到房间里去帮忙捉蚊子。长大的我们,总是肆无忌惮地贪恋着那时的美好,在回忆里猛吸一口气,好像所有的往事都浮在了眼前,好像所有的回忆都成了现实。

  到了夏季,总是忘不了那些属于故乡的那些美食。夏天最期待的就是奶奶铁锅里熬着的煎茄汤,奶奶往往会把茄子切成细细的条形,裹上面粉,然后在锅里用油煎至四面焦黄盛出备用。然后在盆中和点面,用双手不停地揉搓、挤压,不一会儿功夫,一团团筋软弹牙的面筋就洗出来了。这个时候锅里的水也烧开了,里面翻滚着切碎的花生和黄豆。水开了就将洗好的面筋和粉条倒进去,待面筋煮熟,就将煎好的茄条和洗面筋时洗下的面汤一同放进锅里。铁锅在炉火上翻滚,用不了多久,锅里就飘出一阵阵的香气,这个时候再撒上一层荆芥,一锅香喷喷的煎茄汤就做好了。煎茄汤做起来要比其他饭菜要费时间、费工夫,所以只是偶尔改善一下生活。

  等煎茄汤做好,把整个铁锅搬到堂屋的吊扇下,每人盛一碗,放半勺油泼的辣椒,总是迫不急待地把嘴凑到碗边,不顾烫热,一口下去,满头大汗,感觉整个夏天都是那样的美好。下午没事儿的时候,可以坐在吊扇下面,一碗一碗地喝,直到再也喝不下去。

  夏天也是吃西瓜的季节,小的时候家里面没有冰箱,爷爷总是在屋里放上一个大桶,桶里面装了刚从井中抽上来的井水,井水是那样的凉,早上的时候把西瓜泡在桶里,中午就可以吃上凉丝丝的西瓜了。如果是到田里干活,也往往会带上两个西瓜,早上去的时候用绳子把西瓜绑好,垂入田间地头的水井中,绳子的另一端拴在老井旁的杨树上。待干活累了,口焦舌燥的时候,两手提着绳子,将西瓜小心翼翼地从井中提出,去了浮在上面的水草,用锄头敲开,鲜红的瓜瓤就露了出来,一口咬下,凉意陡生。一晌的疲惫全都被冰凉的西瓜驱散了,吃完瓜,就躺在河边的绿荫下歇一歇,听着蝉鸣从树上一阵阵传下,真实说不出的快慰。

  儿时的夏天远没有现在那么舒适,可以坐在空调屋里看电视、玩游戏。记得小时候,农村还经常停电,一停电父亲便会带着我们到平房上面乘凉。平方的屋顶早已在日头转西的时候就用好几桶水泼了,散去了一天的暑气。躺在父亲身边的竹席上盯着星空,听他讲过去有趣的故事,有蝉鸣声从屋后的桐树上飞向远方。一个夏天大都是在平房上度过的,在露水打湿的夜晚,会做很多关于星空的梦,会做很多关于童话的梦。

  父亲好像总有说不完的故事,父亲年轻的时候为了生计走南闯北去过很多地方,每天晚上他都有说不完的新故事。从他那里我知道了钱塘江气势磅礴的潮水,也知道了广州夏天聚蚊如雷的炎热,知道了川藏之路曲折蜿蜒的艰险,也知道了上海浮生若梦的繁华,知道了杭州西湖烟雨渺渺的诗意,也知道了新疆沙漠千年胡杨的魅力,知道了南京城里历史渊源的厚重,也听他讲草原上牧牛放马的悠闲。我就躺在屋顶,数天上数不完的星星,听父亲讲不完的故事。

  童年的夏天就是那样的美好,我贪恋着过去的每一秒时光,就像在炎热的夏季贪恋着西瓜的那一口甘甜,雪糕的那一丝凉意。真想回到过去,天空还有数不完的星星,夏天还有听不完的故事。

  ——2016年7月28日,晚,空调屋里虽凉快,但不及屋顶的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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