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华灯初上。灯火阑珊处的村庄，像往常一样，只见炊烟殆尽，家家户户的喧嚣掩盖住寂静。
小龙倚靠在家门口的小山坡，望着天山稀疏的星。瞥着朦胧的月，从口袋里掏出新得的宝贝，熟练的用火柴点了一根。
”这味道真好，比我平时抽爷爷奶奶的卷纸烟好多了，真香。”小龙享受的咕哝着，15岁的面孔，在微光的衬托下，那样天真浪漫，却又那样的老成。
一颗接着一颗，烟火缭绕下的小龙，兴奋的像刚开始抽烟的时候，对爷爷奶奶不离嘴的卷纸烟充满了好奇和忌惮，一直想要尝试，却又不得机会。因为大人总是说，娃娃家的不能抽烟，但是他们抽的时候又不避开娃娃们。
小龙有两年烟史了，因为这两年上初中都是在镇上，他每次都是偷爷爷的卷烟，一小把，在自己上学走的路上，放假回家的路上，偷偷抽，学校半月假，两周就会放一天，回家背口粮，要走两个多小时。就这时间，过了小龙的烟瘾。小龙所在的村子都是以种地为生的，劳动力稍得空闲时间，就吸两口烟喝点自家酿的米酒，倒也自在。但是他们总认为自己的后辈们不能这样，要走出去。
小龙也不负所望，今年中考结束，这几天就有出成绩了，就可以玩几天，按照他的成绩和表现，重点高中没问题的。
小龙抽了大概第八根的时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蒿了一把旁边的薄荷草，使劲的往嘴里塞，因为他知道今天抽的多，肯定有味道，但是又忍不住想要使劲品尝这成包的烟……
就这样持续了半个小时，小龙小心翼翼的把剩下来的烟藏在外套里面的口袋里，衣服是爸爸的旧衣服，仿中山装的设计，有的是口袋。
离家还有十步远，就听到婶子扯着嗓子吼叫着，还夹杂着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的喊叫声，还有小妹的哭声。
小龙止不住的寒颤了，脚步沉重了，虽然婶子经常这样的争吵，因为她不善待爷爷奶奶，但是又总想着他们三分地的薄田，担心老人家将粮食收入给了小龙家，但是却从来不会想赡养老人要花多少钱……
这一次吵架的内容似乎和往常不一样，小龙好似知道，又模棱两可似的。他想要转头逃离，正好被婶婶家小他一岁的弟弟小虎逮到了，只见小虎咧着嘴坏笑着，对着他妈喊”妈，罪魁祸首，偷烟贼在这里”
婶婶寻声过来，一把揪住小龙的耳朵，破口大骂”你这小兔崽子，在我家做起了小偷，是吧，我叫你……”话还没说完，就被小龙奶奶拉开，”玉桃，事情还没搞清楚，你不要胡说八道，我们小龙学习好，又听话，你可别瞎说”
”妈，你就好好护着这个贼孙子吧”
”孩他婶，你别欺人太甚哈”小龙一家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这种话简直是污蔑他们
”小龙，你过来，你跟我们说实话，到底有没有拿你婶子家的烟”小龙爸异常严肃
”还有。小龙你到底抽烟没啊”
”我，我……”小龙一时说不上话了，再怎么着也只是一个孩子啊，平时学习，在家帮忙照顾妹妹，帮家里农忙的好孩子啊
看到他这样，小龙爸妈更是着急，他婶子更是得理不饶人，”他就是个贼，你看他吓得，小虎，你来说”
小虎世故很多，小学毕业就因为打架斗殴没有继续念下去了，本来因为小虎学习不好，小龙学习好，小虎妈背地里不知道说过多少狠话，巴不得小龙也变坏，这下逮到一点把柄，那得可劲的用。
”他今天上午来我家，从抽屉里拿了我给我爸买的烟，还让我不告诉你们，而且他两年前就偷偷抽烟了，就偷你的烟抽”小虎口中的你，顺着手指的方向指向了爷爷。
”小虎，你胡说，明明是你给我的，小龙此时满脸涨得通红，像是深藏多年见不得的秘密被曝光了，那种感觉难受极了。
”我才没有给你呢，就你这穷酸样，不配抽这个烟”在场的大人，此时根本不会理会小虎的说话口气，因为他随他妈一样，做人做事只能这样了。除了他们母子以外，其他人都对小虎的话感觉痛心疾首，好好的娃咋就抽烟了，而且咋就做贼了呢？
”哥哥，他骗人对不对，爷爷爸爸说好孩子不抽烟，哥哥是好孩子对不对”小妞在那为哥哥打抱不平。
这场争吵慢慢的演变成讨伐了，讨伐的对象就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少年，小龙终于放声大哭，罪恶感内疚感无辜感一涌而入。
但是婶婶和小虎的责骂嘲笑却无休止，婶婶刺耳的笑骂声更加不堪，各种污浊的字眼通通用上。
小虎外出打工回来，带了好多东西，因为东西院，隔着墙喊小龙过来，说是自己带了好东西给他们，让他过来拿，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去田里种花生了，连小妞也去了，这两天等中考成绩，他们就让小龙放松几天。
小龙和小虎小时候感情不错，这几年又没怎么见，想想没啥事就去了，大人间复杂的感情，都是大人的事情，不影响孩子的。
翻墙就过去了，小虎献宝贝似的拿了一包拆了包装的烟给小龙，小龙的眼睛都亮了。他见过这包装，因为他班主任下课时就抽的这，他可羡慕了。
小虎看着小龙的反应不对劲，本来小虎是想引着小龙吸烟的，看他表现觉得不简单，像是老手，就开始关心的问起来，小龙想找到了组织一样，一五一十的说了，毕竟这也是大不韪的行为了。
小虎神秘兮兮的从抽屉拿了一包新的烟，炫耀到，这可是我挣了两个工买的呢（小虎因为年龄小，只能到工地搬砖扛水泥，赚不了多少，但对于世代以天为生的这可是财富了）……
在小虎的怂恿和关心下，小龙选择了拆了包装的烟，还想问问爷爷奶奶的礼物呢，小虎就把他打发走了，说是得找其他小兄弟玩耍了，小虎拿了一包烟揣进口袋和小龙一同出门了。
小龙现在想想就觉得很诡异，一切都像圈套一样，在婶婶的教唆下，小虎再也不是那个孝顺长辈的孩子了，以前他再怎么淘，再怎么学坏，有好吃的都会偷偷来他家塞给爷爷奶奶吃。而现在，却变了……
”我就是没偷，是小虎给我的”
小虎说”我就是给你意思一下，你抢的，就是偷”小虎母子你一言我一语的骂着。
要是平时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会向着小龙。但今天却不一样，他们眼中的好娃娃，居然抽烟，还做了贼。
幸好，这里是村尾，就住了他们两户人家，而且这个点大家都在吃晚饭聊天了，不然准得引来很多人。
”把脏东西交出来”小龙爸一把揪住小龙的衣领，奶奶和妈妈还是护着的，想要阻拦，但小龙爸像疯了一样，揪起他一脚就把他踹到地上了。”快把烟拿出来”小龙此时已经麻木了，不知道要怎么做，连被踹倒也没啥反应，小虎冲过去，手伸进衣服衬里里精准的找到了那刚刚还被宝贝着的赃物，刚拿出来还有体温，此时就这样由着他人看着。
小龙爸，一把拿过来，想要放进脚底踩着
”哎呦，他大伯，这可是我们家宝贝呢，是虎子用来孝顺他爸的，可不是你想踩就踩的，再说了，这可是罪证”
”孩他婶，这烟多少钱。我赔，孩子做错事，我来教训”
”孩他大伯，这从小偷针长大偷牛。你可得好好管管了，孩子小不懂事，已经抽的几颗烟就送给他吧”
”我没偷，我就是没偷”小龙呼喊着
”小兔崽子还敢狡辩，我打不死你”
小虎他们母子像是终于看到预想的画面一样，漏出来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小虎先开口”妈，差不多就得了，小龙哥也知道错了”
”他大伯，你可轻点打哈，别把孩子打出个好歹了，要不然咱爸妈可宝贝呢，对吧，儿子，儿子咱们回家吧，妈知道你回来，特地炖了排骨呢。这下可别炖乱了，那就白瞎了这排骨呢”
对于这个二儿媳妇，老两口平时就恨得牙痒痒的。但是今天的事情，着实让他们生气，那么疼爱的好娃娃。咋就这样了，但是又担心大儿子下手太重，毕竟是自己的娃娃……
哎，”他爸，有话屋里说吧，小龙可是个孩子啊，别打了”
考虑到总会有乡亲们走过，就把小龙拖进院子里去了。
咣当一声，家里的大门被狠狠关上了，随着木门的缝隙，小龙仿佛看到小虎母子俩转身回眸处，那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是一种得意和胜利的笑。
”我真的没有偷…………”
重复的呢喃，夹着全家的叹息责骂，甚至还有平时最爱妹妹的职责，还有爸爸无休止的打骂，夜真的好长
终于，小龙被打的晕了过去，小龙妈和奶奶苦苦求着小龙爸
”孩他娘，其实我知道这包烟不是他拿的”
”那你为啥下手这么重啊”
”我气呀，他不学好抽烟，还偷拿咱爹的烟抽，他就是个贼啊，那包烟就是没拿，他之前也是个贼啊”
”娃小，不懂事，兴许看着你们抽，就好奇了呗，而且你们也不避开娃，在说，他平时也没拉下学习，而且也孝顺”
”不行，这就是偷啊，而且你没看到他婶那样吗，唉，气死我了，一辈子的名声都快被他毁了”
”娃咋样啦”爷爷奶奶不放心的看过来
其实，小龙已经醒了，但是明天又会怎么样呢，他想这样装睡下去……
